光头微微侧首、先是瞅瞅伏在自己左侧土坡后的数十名刀叉手以及师爷赵德谷,再瞧瞧伏在自己右侧的数十名弓弩手,低声道:
“兄弟们,嘿嘿!大鱼来了!一会儿就看俺眼色行事!”
闻言,师爷赵德谷连忙仰首正待发言,却被俯下身子的光头摁住了脑袋,细小却躁怒的声音:
“奶奶的!都到跟前了!你他娘的少废话!”
看行头,这是一伙沙匪。
距离下一个宿营地还有半个多时辰的路途,此时的驼队之中,其实只有一人是睁着眼睛的,一边观察一边为领头的骆驼指引着方向,而其他人、都正在打盹。
漫漫旅程,很多时候、睡觉才是很好的打发时间和保持体力的方法,只是为首的那名观察者、此时又哪里能够看得到耀眼落日余晖后那些潜伏着的贪婪眸子。
突然,数十个手持刀枪棍棒的沙匪跳出土坎、叮当而至,随着一声呼喝,驼队上的五人尽皆落地,只有袁冰虽然惊醒、却是一时下不得骆驼。
落地的五人未及拔刀,才刚刚踹翻冲至面前的数人,便听到有人一声喝叱:
“还不住手!是想在身上多几个窟窿么?”
元彻收势仰首望去,数十个黑影矗立在土坎上,看得很清楚:他们手里有弓弩。
元彻回头瞅瞅还在骆驼上愣神的袁冰,随即向着其余四人微微摆首。
看着驼队众人束手就擒,独眼光头很是得意,仰首扭扭脖颈,再瞅瞅倒在地上惨嚎的几人,一脚便踹翻了身旁的一名弓手大吼着:
“老子让你们看俺眼色行事,怎的又慢了一拍?”
闻言,数十名弓手虽然还是以弓箭指着驼队众人,却是缩成一堆,战栗不止。
“大当家的,我适才就是想提醒您呐,这黑灯瞎火的、您适才应该发号施令,而不是发送眼色的呀!”
师爷赵德谷经历了数个踉跄之后、来到大当家身旁、拽着其手臂委屈巴巴。
“哼!你懂得什么叫做出奇制胜么?你们能听到、敌人也不是聋子吧!你给俺滚一边去!”
只见所谓的大当家手臂一甩,赵德谷便没了人影,只落得一股霞色烟尘。
袁冰此时哪里能不明白:
若是没有自己、元彻等五人不论是使用擒贼擒王之法亦或是其它什么方法,或许还有一战之力,此刻这般却是被自己给生生拖累了,不禁愧意顿生。
不论是在影视剧当中还是在其它任何地方,这个土匪窝子都应该是袁冰这辈子所见到过的最为寒酸的了。
丘陵之下的一排十几个并不很深的土洞,三面再以干树枯枝围起来的一个简陋院落,让袁冰极为鄙视。
骆驼们一如往昔的伏在院中休憩,袁冰、元彻等六人则分别被关押在院中的两个、以横七竖八的枝杈为栅栏围起土窑洞里。
“唰”,
独眼光头拔出一柄缴获的驼队佩刀:
“啧啧啧,宿铁刀,哈哈哈,好刀!小的们,还不赶快取来看看、让俺瞧瞧还有什么好东西呀!哈哈哈哈……”
独眼光头坐在窑洞中大笑着,满面皆是尽兴得意之色。
闻言,便立即有十几个喽啰扔下刀叉、摩拳擦掌的向骆驼走去。
“慢着!”闻声,十数个喽啰顿时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谁?谁说的?”
独眼光头走出窑洞,双手叉腰。
袁冰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胆大到出言阻止一帮凶神恶煞的匪徒,也许是怀揣着内疚与不安的缘故吧!
但是话已出口,只得硬着头皮昂首挺胸:
“大当家的是吧!嘿嘿!是我说的!”
独眼光头气鼓鼓的来到木栏旁,瞪眼瞅瞅袁冰,面现好奇之色:
“你,你小子是什么人?为何扮相如此奇怪?”
此时的袁冰这才借着院中的灯火看清楚眼前这位大当家。
光头,右眼蒙着眼罩,观其年龄,应该不会超过四十岁,五大三粗,怕是得有一米八几的个头,筋肉虬结,满脸横肉,此刻乍一看到、是有些瘆人,这不就是施瓦辛格版的马宁儿吗!
“哈哈哈哈哈!”
“你,你为何发笑?”
“呵呵!我只是笑大当家的愚蠢。”
“什么?你小子敢骂俺,信不信俺此刻便先弄死你啊?来呀!把这小子给俺提溜出来,俺先给他紧紧皮。”
“哎哎哎!且慢!且慢!大当家的稍安勿躁嘛!大当家。”
师爷赵德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溜到木栏前,正腆着个笑脸。
“嗯!师爷又有何高见啊?”
独眼光头两臂端在胸前,两根手指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眼罩,不屑一顾。
“嘿嘿!大当家的,小的意思是说:让这小子讲明道理再杀也不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