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驰迈步而入,须臾间便来到了屏风前。
只见苏金硕闭着眼躺在床上,面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额头上也渗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而一旁的杨大夫正神情凝重,专注地为其施针,根本不曾发觉有人进屋。
苏驰一步一步的靠近,待看到银针所落之处的境况时,气的整个胸腔都隐隐作痛。
便是这时,苏金硕闭着眼开口问道:“杨大夫,还要多久?”
他还惦记着早些去静华园用晚饭呢!
杨大夫施完最后一针,缓缓收回手,又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后才答道:
“苏公子,针已经施完了。
老夫现在去开药方,两刻钟后再为您拔针。”
杨大夫的话音落下,苏金硕也松口气,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然而对上的却是杨大夫身后的苏驰那双充满痛楚和愤怒交织的黑色眸眼。
“爹!”
“你怎么来了?”
苏金硕大惊,当即便要起身,却被床榻前的杨大夫一把压下。
杨大夫不管这些家务事,只怕砸了自己的饭碗,他好心的劝道:
“苏公子,施针的过程中切忌乱动。
您跟苏老爷还是有话好好说更妥帖”
杨大夫先替苏金硕的施针部位搭上一层绸布遮羞,随后才站起身对着苏驰行了个礼,又道:“老夫先去隔壁偏厅开药方,二位慢慢谈。”
苏驰沉沉的吐出一口气,识趣的点头:“有劳杨大夫了!”
周旺捂着疼痛不已的心口进屋,把杨大夫请出了主卧。
随着屋门缓缓关上,苏驰也再无顾忌的注视着虚弱的儿子。
心痛、愤怒、无奈,齐齐在他心头翻搅,最终化为一声低沉的质问:
“硕儿,你可知你这么胡闹的后果是什么?”
苏金硕颤抖着眼皮,甚至不敢再看父亲的怒容,他眼底全是心虚和畏惧,只能侧开头硬着头皮说:
“爹,孩儿知错,但但那药并非是……”
“是什么是!”苏驰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是谁做主买的已经不重要了!”
苏驰了解儿子,知道他这是要替自己辩解。
有何用呢?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所有的狡辩都是枉然。
“你可知你的无知行为不仅害了自己,更让苏府蒙羞,让商行的名声受损!
今日商会已经有人亲自登门,直言要取消你的参会资格和年中业绩考核。
你以为你犯下的事就只是去青楼那么简单?
你不仅丢了这次的大好时机,以后!
你也不再有入会的机会!”
“商场如战场,你把错处送到了对家手里,这辈子都要为这个错误买单!”
苏金硕哪里能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他抖着唇好半天都说不出来话。
心头不仅懊悔,更是羞愤。
以后他该怎么做人,万一好不彻底呢?他又当如何自处!
思及此,他眼泪不争气的往外流
苏驰心再狠,也无法对身心俱受损的儿子不理不睬。
他叹口气坐在床尾,眼睛不自觉的落在那块绸布所遮挡的地方,这回语气终是软和了不少。
他问:“杨大夫怎么说?还能治好吗?”
苏金硕点点头:“需要恢复一段时间”
苏驰没有再说话,心头五味杂陈的同时也在快速的思考对策,他不能白白丢失一个往商会里塞人的机会。
这个儿子不行,他还有另一个儿子。
虽然苏景安入商行的时间尚短,可他从未行差踏错,还亲自谈下了葛家烟云纱和中州王家的生意,这份心智和魄力,倒是更加适合。
苏驰看了眼床上不争气的嫡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汤敏华也带着桑妈妈赶到了玉树园,只是望着寂静的院子,她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桑妈妈,该不是出事了吧?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未等桑妈妈出声,汤敏华已经脚下不停的来到了主卧前。
里面已经没有别的声音,她贴着门听了片刻后,喊道:“老爷,硕儿,你们可在屋内?”
苏驰听到声音,刚刚缓和的脸色陡然一冷,“哼,消息倒是灵通!”
他沉声又道:“进来吧!”
苏金硕连忙拉起薄被挡住自己的下半身。
汤敏华心头“突突”直跳,她留下桑妈妈在门口等着,自己缓步迈入门内。
当她看到儿子躺在床上的神色后,脚步一顿,当即便发问道:
“这这是怎么了?”
汤敏华疑惑间敏捷的看向苏驰,也来不及细想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