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遐思并蒂梦无由,空许倾心未可周。
花自飘零人自远,云裳凋落北风秋。
马玥把张玉一一拍,与许欣敏道:“这是两厢情愿的事,你当好生思量。若肯时,成全了娘子,只是一旦外泄,被人知去,断瞒不过大官人。若是不肯时,便与娘子明说了,教她死了心。”许欣敏叫苦道:“你二人不知,这娘子好生利害,饶是平日里,与大官人稍有不和,两个便动拳脚。方才我已有不从之意,即变了脸色,只道:‘你若不从时,胡乱将你嫁个丑汉去,先要了你身子,看那个敢救你!’”张玉一道:“不如从此间逃了去?”欣敏又摇首道:“必然分付人看得我紧,不容脱身。”思来想去,没甚个计较。
三个正纳闷间,马玥蓦地道:“你看我两个,这般没个主意。前日里小官人不是说了,若遇难处,可寻他相帮。依我之见,不如请小官人商议看。”便把许江的话说与许欣敏听。许欣敏点首道:“小官人为人最善,如此最好。”三个欣喜,互推了年纪,均是建中靖国元年生的,马玥年纪最长,张玉一次之,许欣敏最小,以姐妹相称。便来寻许江,把王氏的事说了。许江听罢道:“常言道:‘恶人自有恶人磨。’我当将此事告知叔父,教他们各自斗起。”计议定了,来寻许滇。
当时许滇闻说夫人王氏有这般嗜好,心下大怒,自思道:“这贱人,我同她许多年,竟吃她瞒过了!难免平日里只把许欣敏伴在左右,不教我碰。若我早得哥子的家私时,谁肯娶这婆娘,长相从不入我眼。”思来想去,得了一计,笑道:“只此计,一则送了这贱人性命。二则前些日里那马玥、张玉一似有不愿随我之意,可就此断两个后路,叫她们死心塌地。”
一日,许滇唤马玥、张玉一两个道:“近日娘子贪嘴,只要吃鱼,特分付人花重金,拣好的买之。你两个务必细细料理,吃的好时,我自有赏。”二女应了,自去厨房里准备。却见是尾河豚,本待提醒,又觉人微言轻,作罢了。待到午间,下人把那道河豚菜端上,王氏也不管许滇,只顾吃将起,无移时吃了个尽。许滇正暗喜间,忽见许江揪着一人进来,望去,乃是家丁郑三,心下暗惊。正欲开口问时,只看王氏叫嚷腹痛,瘫在地上挣扎不得,片刻没了动静。
许滇大叫道:“不好,以是有人加害!”只待使人去唤马玥、张玉一两个时,许江忽地笑道:“叔父,你瞒得了别人,须瞒不得我。眼下这厮俱已招了。”原来许滇暗地里分付这个郑三,潜入屋中,将那二女所除的河豚肝,及腹内子等毒物,悄悄混入盘中。不巧正吃许江瞧见,看郑三神色怪异,在屋前东张西望,待他出来捉了,一审便知。
许江道:“叔父,你不听我言,只顾做些伤天害理的事,不想竟连发妻都一发儿毒杀。”许滇恼怒道:“你屡次坏我好事,真当我不知?休说甚么发妻,不是你将她那事告与我时,我岂会出此下策?”许江见他翻了脸,壮一壮胆,就道:“休在此强辩。你强占我家家业,今我已长成,如何不见还我!念你是叔父,直要我去衙门状告你么?”许滇冷笑道:“这小畜生,本看你爹情面留你,非逼着我把事做的毒了,当我怕你告官不成?只怕你衙门不曾见,先要吃些苦头。”说罢,唤来亲随,就地把许江捉了,教押往戒治坊去——这戒治坊亦不必复说,为是许滇探知侄儿常与自己私下为对,知那戒治坊最会管教人,早有心要把许江送去。由是许江这么一闹,许滇欲陷害马玥、张玉一两个的事,也只先作罢,叫把王氏的尸首收敛去烧化了。正是:
豪夺鸩蛊罄南竹,断送手足假脏污。
可叹九幽身无有,人间泣血代天诛。
却说许滇将侄儿送往那贼道林悬河的戒治坊,只称作随林道人修道。那马玥、张玉一因见王氏吃河豚毒发身亡,本恐许滇加罪,却久不见动静。又听得许欣敏言,因近来应天府内新来一个道人,通晓五雷法,最能劝人向善,许江故生求道之心,由着许滇打点了,送他去道观里修身。三人见小官人一去半月之上不得回,又闻街坊说那戒治坊种种不是,因感前时情义,恐许江是富家子弟,观中饭菜受用不惯,特做了佳肴,调了汤水,分着两篮,着张玉一送去。
单说张玉一寻路向道观而去,待到观外,早见着两个道童,把守在门边。看那门开时,一汉子走出,面黄肌瘦,眼上无光。门外早有一对老夫妇,赶上前去,听那个婆子道:“我儿休怨爷娘,任你那般赌时,我们棺材本都没了。”不想那汉子听说这个“赌”字,就地一滚,叫道:“不敢了,不敢了!”慌得那两口儿连忙去扶。两个道童见了,窃笑不已。张玉一不解,也不多问,径到门边,吃那两道童拦住喝道:“甚么人,来此做甚?”玉一答道:“奴家乃是这应天府许大官人家的下人,大官人因送小官人许江在此随林先生修道,将些饭菜与他送来。”
这二道童闻说许江的名字,相视一笑,与张玉一道:“是有这般人,常听本师道,许家小官人修行最是辛苦。只是我这里毕竟是个出家地,未得本师允许,不可放你入内。你只将饭菜来,与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