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可想要去看一看我长姐吗。”
钟如星其实对自己这位长姐也无甚好印象,这是横亘在卫绮怀心中的刺,又何尝不是她的呢。
只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虽然不值得,可是很痛快。
“……”
片刻沉默过后,卫绮怀问:“表姐近来可好?”
钟如星本就打算拿这句话刺一刺她,见她此刻神色晦明不定,心中又冷又热,既有几分是作恶得逞的痛快,又有几分莫名的怅然若失——只是那种情绪如同一簇出现在雪夜里的星火,一闪而逝、再难抓住了。
她微微扬声:“怎么,你还真想去见她?”
卫绮怀平静道:“如果她还愿意见我的话。”
见她如此,钟如星故意笑道:“想必她是不愿意见你的。”
卫绮怀道:“那就算了。”
话不投机,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再次转身,快步离开。
走出很远之后,雪又下大了。
午夜的雪飘摇在她眉睫上,还有几片被风簇拥着,几乎要撞进她眼里。
卫绮怀一眨眼睛,被这冷意激得睫羽一颤。
她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些。
不对。
虽然她对戒律台的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在这个时间段,戒律台应该不开放才是。
钟如星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去戒律台?虽说她是钟家少主,自然是随时都可以去。可正是因为随时都能去,那就没必要这么晚去。
钟如星提到这个地方,恐怕是在发现她跟踪之后,故意赶她。
为什么要赶走她?
钟如星是从西花园过来的,西花园与后宅相隔甚近……后宅是男子和幼童的居所,七表妹尚未成年,住在后宅无可厚非。可是钟如星的居所与东花园距离更近,即便是夜里出来散步,也不该跑到西园才是。
她先前去那里做什么?
卫绮怀稍一踯躅,脚下方向掉转,又追了回去。
她一边走一边放出神识,果然在某处遇上了一个范围颇广的隔绝阵,一看设阵之人的修为就不低。
这就更奇怪了。
钟如星在自家府里做什么,还需要用上隔绝阵来隐匿自己的行踪?
钟如星方才说,这条路向东去,可以通往戒律台。
可是卫绮怀没在戒律台的路上看见她的身影。
她去的果然不是戒律台。
卫绮怀飞快地运起步法往回撤。
那条小路的分叉口,除了通往的戒律台的一个方向之外,另一个方向,是出府的北门。
这么晚了,钟如星为何出府?
她急步而去,终于在钟府的高墙上再次看见了钟如星的身影。
她的身后,玄武图腾的护府禁制为她而缓缓闭合。
她方才出去过?
为什么明明再走几步就是北门,却要从越墙而过?
卫绮怀百思不得其解。
细雪漫空,有碎玉声。
钟如星站在墙头,居高临下地看她。
大约是天地间飞腾的朔雪太凉,竟然中和了她冷冽眉目中的凌人盛气,此刻的钟如星,像是被一捧雪罩起来的一笼火,神色中满是沉静的炽烈,无喜无悲,无怒无惧,竟让卫绮怀无法分辨,她究竟是在注视自己,还是在漫不经心地俯视这苍茫大地。
这样的景色,居然美得有几分惊心动魄。
钟如星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又跟过来了。”
卫绮怀:“你在做什么?”
钟如星微微敛眉,完全不明白她今日为何这样执着,又这样无理取闹:“我做什么与你何干?卫绮怀,你当真是清闲,管闲事管到我头上了。”
卫绮怀说:“你并没有去戒律台。”
钟如星点头,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是。说出来诈你而已,而你正巧上当了。”
“……”好可恶。
卫绮怀问:“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钟如星:“我若是想要做什么,还需要向你担保吗?”
卫绮怀说得不算客气:“深更半夜,你出府了,被问看见,难道还不许我来问一问吗,表妹?”
钟如星轻身掠下高墙,落在卫绮怀面前,注视着她,寸步不让:“我即便是深更半夜出府,也是出的自己家门。就不劳表姐费心了。”
你哪里出门了,你这不是翻墙吗。
还有,“自己家门”……这是在提醒她不要多管闲事吗?
卫绮怀冷笑道:“你这般可疑,如何叫我不费心?”
钟如星怒极反笑:“我可疑?卫绮怀,你倒说说,我有何可疑的?”
跟她这样纠缠也是徒劳,卫绮怀淡声道:“如月那桩事,我有愧,但并没有多么后悔那样做——只希望你别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