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嫡粗粗一看,不是那些粗粮馒头包子小笼包之类,而是几样精致的点心,红豆枣泥糕,山药玉竹糕,葱油火腿饼,都不多,只两三块,四五块磊在翡翠玉盘子里,玲珑剔透,诱人食欲。旁边又是几样寻常精致的小菜,土豆条,榨菜丝,酸萝卜条。另外,每人面前一大杯驼奶。
一个叫小妍的丫鬃捧了漱盂来,李全堂和历嫡每人漱了口,这才坐下吃早饭。
历嫡拿筷子钳了一块山药玉竹糕放进嘴里,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味道倒也不差,既然好吃,又夹了一块。
李全堂钳了一块红豆枣泥的,吃着也不错,又钳了一块,送到历嫡的面前,历嫡用嘴接了。也好吃。
这个不同于尚书府,尚书府每日早上是吃粗粮的,蟹包,鲅鱼饺子,鲥鱼汤面是惯常的配制。
吃完这些,小妍又送来了擦嘴的毛巾,李全堂和历嫡仰头饮尽最后一滴驼奶,这才拿起毛巾擦完了嘴。
做完这些,李全堂道:“走,先到老太太处。”
老太太去年过的八十,眼睛耳朵尚还聪明,腿脚也还利索,只是上了年纪,喜欢安静,受不了聒噪,热闹,住在西边一所安静的配殿里。
起初,是一条长长的雕花抄手游廊,游廊的檐壁上画着各种人物花鸟昆虫,外面怪石嶙峋,或像怪兽怒目圆睁,或像金刚面目可憎,或像少女窈窕而立,或像青年弯腰射箭,各种形状,惟妙惟肖,不一而足。其中要么垂柳依依,僻静阴凉,要么碧玉一潭,锦鲤畅游,要么独辟蹊径,曲径通幽,观不完的景致,看不完的风光。
这个园子,比尚书府还要大而精致一些。
过完了抄手游廊,便是一条小小的溪流,这溪流的名字叫浣纱溪,据说西子曾在当中浣过纱,这当然只是传说,要不然好好的西子跑贯户府做什么?
溪上匀距放了几块石头,历嫡提起裙子,李全堂牵着他,一瘸一拐地过了浣纱溪。
上了一条石子甬道,历嫡穿的是轻软的绣鞋,走在上面,有些硌脚。
好在石子路也不长,走了不多会儿便走完了。
是一个寻常而不寻常的院落。院落显得很齐整,干净,地面,台阶,砖石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院子里有一株巨大的天竺葵,天竺葵有巴掌大的叶,天竺葵又是极易落叶的,但那小小的院落里竟看不见一片落叶,这可怪了。可见老太太是个极爱干净之人,经常命人打扫的缘故。除此之外,院子里还种了许多的花儿,杜鹃,月季,车矢菊,海棠,茉莉,挨挨挤挤,有的开得极热闹,有的是绿肥红瘦,比如车矢菊,如今正是它的全盛时节,花开得一阵压一阵,把枝丫都压下来了。
李全堂拉着历嫡的手儿,进了院落,上了砖石台阶,一并开了门往里边去了。
“嘭。”突然一声摔东西的声音,吓了李全堂和历嫡一大跳。
“说过多少遍了,要吃软烂的,酱骨头要炖软烂了才好吃,这么硬,茅坑里的臭石头似的,谁要吃,把厨房里的老茅叫过来,打上十板子,撵出去。这年纪了,越来越不像话。”是老太太的声音。
老太太正发脾气呢,这是该进去啊,还是不进去啊,或许还是等一会儿再来,可是如果等一会儿再来的话,错过了请安道乏的最佳时机,一定又要怪罪他们摆架子。现在是赶鸭子上架,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进了大厅,老太太正满脸怒容,地上是碗和酱骨头汤的残渣,几个老妈妈垂手侍立,大气不敢出。地上两个丫鬃正拿着扫帚清理残渣。
李全堂忙走上前去,拉着老太太的手,撒娇道:“老太太,谁又如此不知趣儿,敢忤逆老太太?”
老太太见了李全堂,又见李全堂朝她撒娇,气也消了大半。
“哪,这是你的新媳妇儿,快替孙子瞧瞧,看看你大孙子的眼光如何?”李全堂道。
老太太一听忙戴上了眼镜,朝着历嫡上下打量一番。
历嫡忙笑着招呼了一声:“老太太。”
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一遍,笑了:“不错,我孙子的眼光不错,残了腿,还能给老太太找到这样一位百里挑一的孙媳妇儿。”
“老太太。”李全堂腻声叫道。怎么一个大孙子还在自己奶奶面前撒娇,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看不下去,不过,之所以这样,大概是因为老太太实在太宠这个孙子的缘故。“你怎么能这么看不起孙子呢,你孙子到底也是这方圆几十里挑不出第二个的美男子啊,腿有点残又怎样?还不是大把大把的女人愿意投怀送抱的?”
“好好好,我大孙子美,我大孙子强,这总行了吧?”老太太道。
又拉历嫡坐下,这样一位和蔼慈祥的老太太,和刚才那个易怒的,气愤的老太太实在不能相提并论。
历嫡只得依言在一张小藤椅上坐了。
“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老太太道。
“历嫡。二十一了。”历嫡小声道。
“什么?立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