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殿里弥漫着一股悲壮之气,押解“犯事都头王二”进京的偏将再也忍不住,猛然跪地道:
“李相爷,这明明是辽人的错啊,就不能与辽国据理力争?”
“那辽人以猎杀我大宋百姓取乐,他该杀啊,哪怕让王二磕头认错,好歹给他留一条性命,这是我大宋的好儿郎啊……”
李公亮愣了一下,似乎觉得自己演戏过了头,连个偏将都敢在大殿开口,于是劈头盖脸地骂道:
“住口,你一介匹夫懂得什么?辽人若能讲通道理还是辽人吗?”
“此次冲突,士卒虽无错处,但你雄州守将却难脱干系,滚下去听候发落……”
那偏将没想到李公亮突然发作,都被骂懵了,死死攥住拳头,心中极为不甘。
但身为中下级武将,他能进皇宫都觉得是祖坟冒烟,又怎敢与当朝宰辅顶嘴?
正这时,殿外小太监跑进来禀报道:
“娘娘,卫国公与章相公到了。”
潘太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道:
“让他们进来,一同商议此事如何处置。”
李公亮连忙拱手请命道:
“娘娘,卫国公年轻性急,受不得屈,此事毕竟有辱清名,就全权交给微臣处置吧,骂名我来担。”
潘太后虽有些雄心壮志,但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轻易开战,更没有信心战胜辽国。
此时她很担心辽帝会借此事出兵南下。
什么几年后反败为胜,只是眼下避战的说辞罢了,其实不少朝臣也有这样的心思,而且这种心思更重。
曹斌虽然有过战胜辽帝的经历,但那次辽国也没有拿出全力,战事一来,不确定因素太多,辽国战力毕竟出名的强大……
潘太后不置可否摸索着手里的玉如意,并没有回应。
其实从李公亮开口开始,她就明白对方讨好的想法,所以才沉默以对,看李公亮表演。
让她犹豫的是,就算李公亮全权处置,揽下恶名,她也不能完全撇清关系,更重要的是,她不确定这不是辽帝故意制造的出兵借口……
寇准本正想听听曹斌的想法,听到李公亮的说辞,冷哼了一声道:
“李相公,你乃一国宰辅,并非垃圾之所。”
“娘娘不会用你来谄媚承受污名,卫国公更不用。”
听寇准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李公亮气得差点翘辫子,怒道:
“寇老西,你放屁,我这是勇担朝廷重任,什么垃圾,什么谄媚,你此言是何居心?”
“难道娘娘与卫国公是不敢承担重任之人吗?”
见他们又吵起来,潘太后更加头疼,拍案怒道:
“都给本宫住口,本宫是要你们议事……”
说心里话,李公亮的做法让她很心动,也很熨帖,寇准当场叫破的做法让她很没面子。
见曹斌和章惇已迈步进殿,才稳了稳心神对李公亮吩咐道:
“好了,李相公,给曹卿与章卿说说现在的情况,看看他们的说法。”
曹斌摆了摆手道:
“不用麻烦了,臣早就知道了。”
说着,他看了李公亮一眼,笑道:
“连李相公的说辞我也听到了……”
听到这话,李公亮连忙拱了拱手,郑重道:
“此事不需公爷沾身,为国出力,我李公亮当仁不让,必为朝廷拖住辽国三年。”
“公爷这些年兢兢业业,一力推行新法,为的就是与辽必胜的把握,如今新法尚未圆满,想必也认同公亮的想法……”
在他心里,避免与辽国开战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坐稳宰辅的位置,曹斌在潘太后心里的地位太稳,需要先让一手。
那都头见宰相吵架,本来有些懵逼,此时见曹斌进门,忙拜道:
“请曹公爷不必为小人为难,这都是小人自愿的,当年随公爷杀敌立功,才有幸被宗保将军提拔为都头,为国出力。”
“好叫公爷知道,您麾下没有孬种,不过一死而已,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只恨没有机会再随公爷杀敌……”
那雄州偏将见状,连忙压服身子小心翼翼问道:
“公爷,真没有办法留他一命?”
曹斌抬了抬手,并未理他,反而看向李公亮,不爽地质问道:
“你把本爵从床上叫起来来就为了这点破事儿?还兢兢业业,李相公跟我玩虚情假意?”
回首见那雄州二人还跪在地上,不耐烦道:
“叫你们起来,没看见?他妈的不就杀了个辽人吗?弄得跟死了亲爹似的……”
见曹斌有转圈骂人的迹象,章惇连忙向潘太后拱手道:
“臣去唤卫国公的时候,他……刚刚起床,有些床气,娘娘见谅。”
潘太后翻了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