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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徇毫不畏惧地抬起眼睑与谢琰对视,幽深冷锐的视线都化作了刀光剑影,就像是在天家父子之间展开的一场无声较量。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阿徇不得放肆!”见气氛不对,郦姝轻斥一声,赶忙给谢徇递了个眼色,“见到陛下在这儿也不知道行礼。”

谢徇周身慑人的气势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春和景明的淡笑:“儿臣第一次来围场,激动之下有些失了分寸,让父皇见笑了。”

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郦姝的错觉。

谢琰火气一下子矮了三分。自己跟老三计较什么。老三刚刚回来,如何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老三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了,如何还这般毛毛躁躁的不稳重。记得朕年轻的时候,能拉得开十石弓,这点猎物也值当炫耀。”谢琰脸色沉沉地一摆手,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行了,显摆完了就下去收拾收拾吧,一身是土看着就碍眼!”

冯祥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围场人多眼杂,生怕郦姝被人冲撞了,谢徇命令月华琼华二人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郦姝,冯祥也不例外。

但他没想到自己却因此看到了燕王与陛下刚上了的场面!

直到燕王恢复正常,他悬着的心才一点点往下落。只觉得自己再为燕王干上几年,就会有英年早逝的风险。

要是说燕王不是诚心的,打死他也不信。但要说燕王是藐视天威吧,他也不像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冯祥低着头脑子转得飞快。

他虽然是个没根儿的太监,但好歹也算是半个男人,自认为对男人的心思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冯祥一咂舌,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沾边儿的比喻。说句不太恰当的话,他老冯怎么觉得,燕王像是在与陛下争宠呢?

不一会儿,参加围猎的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曹海领着一群小太监点完数,将众人按照猎得猎物的多少与大小排名汇报给谢琰。

扫了一眼名单,谢琰暗笑自己果然是多心了。老大和老二猎的,比老三还多呢。尤其是老二,居然还猎了一只虎。

可正是儿子们无意识的攀比,让他心中愈发不舒服起来。

得知谢徇出去一日,只带回来了几只狐狸。谢忂是惊讶的。

他自知骑射一般,要是作弊作得太明显反而是自取其辱,因此只让手下凑了个中等之数就罢了手。但为何三弟猎得比他还少?就不怕当众丢脸吗?

虽然早就做好了拔得头筹的准备,但谢行还是得意洋洋:“早就听闻三弟与塔坦人作战时十分神勇,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他还牢牢记得三年前龙舟赛上谢徇是如何大出风头,倒是衬托得年长了好几岁的自己和大哥庸碌无能。彼时十几岁的少年正是心比天高的时候,而谢行又是个心胸狭隘的,一心像从他身上找回场子。

像是没听见皇子们这边的阴阳怪气似的,有臣子忍不住出声不住夸赞道:“二皇子武艺高超,真不愧是龙子皇孙呐!依臣之见,英王殿下的箭术一看就是得了陛下真传。”

可他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阴差阳错戳了谢琰的肺管子。

曾几何时,谢琰还叹息无一子肖朕,现在却像是初显颓势的狮王一样,开始用警惕的眼光审视着每一只比自己更年轻、更矫健的雄狮。

反复打量了几眼地上那只被单独摆在一边的吊睛白额大虫,谢琰忍不住皱眉:“春天乃万物繁衍之季节,□□曾留下规矩,怀孕母兽不杀,带崽母兽不捕,老二你猎的这只虎,还是只在哺乳期的母虎吧?”

母虎□□瘪瘪,应当是在哺乳期末期,要是不注意的话很容易被认为是没有生育过的,谢行很明显是钻了这个空子。

可谢琰年轻的时候,也是狩猎场上的一把好手,如何能叫他给蒙蔽了过去?

这种扳回一局的认知,又让他心中的躁郁平复了些。

“父皇,儿臣一时眼花——”谢行心中一慌,想要解释这是下面的人献上来的,可又不敢说出自己找外援。

谢徇好整以暇地弯了弯唇角。

女眷这边,德妃姣好的面容扭曲了一瞬。

明明是行儿拔了头筹,可陛下非但不嘉奖他反而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一时之间,刚才还跃跃欲试的几个臣子都缩着脖子不敢做声了。陈恺同看不惯那些溜须拍马之人,用胳膊肘捣了捣出神的辅国公尉迟廉。

燕州一役后,他回京述职还没来得及回去。

“国公爷,你在看什么呢?”

尉迟廉有些遗憾地收回寻找那个银甲小将的视线,心不在焉道:“方才在围场中遇见了个年轻人,身手还挺不错的。”

听完他的描述之后,陈恺同恍然大悟:“你是说李小将军啊!”

“这有何难!小弟在燕州的时候正巧和李小将军共事,国公爷要是愿意的话,小弟可以为你们二人引荐一番!”他拍着胸脯保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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