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根钱推了推童志裕办公室的门。门锁着。他掏出手机打给贺丹红,问她人都去哪儿呢?贺丹红说:“老童在办公室跟严总谈点事,把我们赶到小餐厅了。”
贺丹红口中的严总叫严必独,欧亚集团实际控制人,与童志裕称兄道弟的交情。桂根钱站在走廊上,冲办公室那扇反锁的暗红色双开门瞪大眼,原来这对兄弟锁在里面谈事啊。这么躲着谈事,谈的事肯定见不得光。
在龄童集团食堂二楼小餐厅,见到与贺丹红一同从上海过来的水影,桂根钱一时弄不清她的用意。跟水影打过招呼,他用眼神示意贺丹红出去说话。
俩人一前一后离开餐厅,来到屋顶小花园。桂根钱开门见山地问带水影回来干什么。贺丹红奸笑,回答道:“让某某人偿一偿闻着鱼腥偷不到腥的滋味,看得见吃不着,那才叫烧心呢。”
桂根钱明白这是要让童志裕煎熬,于是毫不客气地反问道:“你就这么有把握?就不怕她是条烂鱼吗?”水影是不是一条烂鱼,他不知道,贺丹红明摆着是条烂鱼,要不然心甘情愿做人家的小老婆?桂根钱指桑骂槐的这么说,是在提醒她,别把事做绝了,当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桂根钱心想,贺丹红就是贺丹红,出手就是辣,换成其他女人,对付花心的男人,巴不得所有的女人在自己男人面前消失,她别出心裁,把一个让男人神魂颠倒的女人大模大样地领进门。童志裕真作孽,已经这么多老婆了,还偷鸡摸狗。如果让他在水影那里碰个头破血流,不失为是件好事,至少让他明白一点,除了多几个臭钱,跟其他的男人没什么两样,同样一身光溜溜来光溜溜去的臭皮囊。
贺丹红不在乎他恶意嘲讽,说:“烂不烂的,一试不就知道?一只偷腥的猫不够试,两只猫难道还试不出来?”
桂根钱轻蔑地笑了笑,心里说,还是一对父子猫呢!他本想跟她说一说水影与成宁阳微妙关系,想了又想,还是不说罢了,怎么说呢?他吃不准成宁阳跟水影到底什么关系,再说了,要是拱出成宁阳,最开心的还是贺丹红,在她安排的这一场游戏中,平白多了成宁阳这只偷腥的猫。
“管她以后烂不烂,这会儿看着还算新鲜。”贺丹红阴阴地说,“她这样的女人你们男人肯放过?要烂也得找块好地烂。”
难道童家是块好地吗?桂根钱心里嘲笑贺丹红,现在什么年代了?还使这种烂招?大街上四条腿的母狗难找一点,两条腿的女人满地晃悠,一个女人能把一对父子搅进同一个醋缸?再夸张一点说,为了一个女人,难道父子反目成仇不成?
成宁阳是块好地吗?这个问号一出现脑际,桂根钱心头一哆嗦,那真不如烂在他们童家的地里。童家“地大物博”,就算打烂了江北还有江南呢。成宁阳就那一亩三分地,不经打。“烂在一个不该烂的地方真是可惜了!”贺丹红像是猜中桂根钱的担忧,不阳不阴地继续说。
桂根钱一时弄不清她这话的意思,认定水影这样的女人一定会烂?还是在感怀自己的人生?
贺丹红请水影参加家宴真实目的,根本不是刚才俩人对话的那个意思。她存心要把水影与童天华拉在一起。她管不了童志裕下面那玩意儿,今天搞上四川妹,明天说不定又勾搭湖北女,管不了。让他彻底消停,唯一的办法是让他看明白一个现实,男人那点精血不光用来作乐,重要的使命是传种接代。童天华是童志裕的一个心头痛。童天华是童氏家族长子,贸易公司只是一个暂时栖身之所,作为大房的传承,童志裕在沈阳基地那块资产迟早转到他名下,其他三房都安顿妥当了,对长子他就是不肯放手。在童志裕眼里,童天华是个吃喝玩乐的“废物点心”。与其等这个“废物点心”励精图治,还不如给他套个缰绳,就是牵着不走,倒着走也行啊。
贺丹红精明于此,替童志裕了却这块心头痛,在大房那儿落个顺手人情,最主要的是,家族再续香火,四代同堂,童志裕再风流也该收心了吧。这个就是她让童志裕看明白的现实。
对于童志裕,贺丹红比了解自己还了解他。童志裕懂得如何最大限度利用资源,一准看出她这是在为童家摄取优质资源。
当然,这是家族内事,她不想对桂根钱这个外人摊开来明说。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小餐厅。
小餐厅里,贺丹红跟童志裕生的一儿一女坐等开饭。儿子今年十四岁,拿着一台无线上网的笔记本电脑发微博;女儿十岁,没人跟她玩,一个人已经坐上晚餐的桌边,台面上自己喜欢的菜一一动了个遍。王政坐在角落一圈沙发椅的正中央,这个位置正面对着一台液晶电视机,不声不响地看湖南卫视一个综艺节目。
桂根钱把湖南卫视这个在全国很火的综艺节目贬低成“辣子鸭穷开心”。几个主持人当中,女主持长得像块千年古树劈开的木板,大大咧咧的看上去很厚实,就缺立体感;几个男主持更了不得,举手抬足之际,浪声浪气,一个比一个像女人,一股子胭脂俗粉;不男不女的一群“阴人”在那儿自娱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