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星两人在太虚中低语一阵,另一处太虚则火光朦胧,黑衣青年盘膝而坐,小巧的金锤捏在手心,他举目而望,轻轻颔首。
另一侧则霜雪白亮,呼啸凌厉,一中年妇人立在太虚之中,静静看着他,底下的李曦峻已经驾着烘焃之风离去,她看得摇头,笑道:
“好厉害。”
屠龙蹇不知她是在讽刺郭红瑶还是在夸李曦峻,只沉声道:
“见过天宛前辈。”
“当不得。”
天宛真人语气真如霜雪般冰凉,吐息之间太虚冰霜震动,冷声回了一句。
她乃是郭神通之妻,当年的金羽宗嫡系,在兜玄天中与郭神通私奔,带领赤礁岛登上巅峰,创下了如今的基业,也是当今赤礁岛唯一显世的紫府。
屠龙蹇声音清亮,很是诚恳,答道:
“李氏非是针对贵岛,只是迫不得已反击…所幸红渐无事,还请真人体谅一二。”
眼下屠龙蹇挑起话来,天宛真人周身霜雪纷纷,冷声道:
“郭红瑶冲动在前,为李曦峻所杀,钧蹇既然欠了李氏人情,这事看在真人面子上便罢了,可他杀郭红康,夺宝而去,要如何开解?”
屠龙蹇心知李曦峻杀人夺宝十有八九是衡祝推动,只是为了逼他下场,在场、在一旁观看的紫府哪个心里不晓得?甚至衡祝还是打着帮李家的旗号,难以指责。
他若是把这一事点出来,那就是明确回绝衡祝一派,要站在赤礁岛一边,赤礁岛乃是东海门派,他如何肯答应,只低声道:
“贵岛行事凌厉,他惊慌之下难免…”
“惊慌?”
天宛不肯罢休,摇头道:
“道友空口白话…我只问一点,你钧蹇既要保李曦峻性命,还要保明方天石,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你只将六丁并火令交给我,此事一概揭过,从此道友就是我赤礁岛的座上宾,李家与本岛的事情也撇干净,两全其美。”
天宛特地派郭红瑶过来,又与衡祝道你加一把柴,我添一把火,就是为了这一句话,屠龙蹇岂能不知?他清秀的脸庞望着天宛,终究答道:
“六丁并火令晚辈有大用,暂时不能交还前辈。”
他此言一出,天宛真人的神情冷下来,屠龙蹇静静与她对峙,这女人乃是紫府后期四道神通,他不过紫府初期,屠龙蹇却浑然不惧。
无他,只要天宛出手,一力在拱火的衡祝必然会站在他屠龙蹇身后,这就是衡祝期盼已久的结果!
天宛真人依旧仔细观察着他,轻声开口:
“当年我派郭红瑶去望月湖查勘许霄,本以为能借这他的命数抬一抬这不成器的晚辈,不曾想…许霄被哪位道友先一步害了,局势打乱得不成样子…六丁并火令…反倒落在你手里。”
“虽说神通炼成,既往不咎,可六丁并火令是古灵器,非同小可,并不着急,道友还是好好考虑。”
天宛真人的语气虽然冰冷,可话语不算强硬,显然赤礁岛的处境不算好,这修寒炁神通的真人并不打算一口将他得罪死了。
‘她还有依凭…’
屠龙蹇微微一顿,燃烧着朦胧火焰的双眼透过太虚望向现世,李曦峻飞了数百里,已经压制不住伤势,并火攻心,栽倒在海岛之上。
天宛真人同样举目望向现世,轻声道:
“屠龙蹇,我夫君同样身俱命数,你们这等人天生高贵,有余力行侠仗义,事事有好报,我倒是好奇,寻常人行义事,可有好报?”
屠龙蹇皱眉,轻声道:
“前辈的意思是…”
天宛真人静静地看着他,轻声道:
“我以神通看出,此岛随后有两位散修至此,两人江南出身,多受李氏族人恩惠,你我皆不用神通影响,此二人可会救他?”
“这…”
屠龙蹇心中过了数遍,天宛这一手天马行空着实出乎意料,让他沉默下来。
按理他乃是牡火一道,天宛是寒炁一道,皆不善推算,两人的神通又在太虚之中交锋,脚底下就是李曦峻,早已经不可测算,他思虑再三,暗忖:
“李氏所亲近的紫府,何止我一人,况且我有后援,并不惧她。”
“若是此二人思念旧恩,不曾怎样对他,我还能掌握一些主动权…”
心中定下来,他点头道:
“那你我便等一等。”
东海。
水降雷升常年笼罩不去,好不容易明媚了一阵,天气又阴沉下来,雷霆密布,细雨蒙蒙。
李曦峻飞了数百里,并火已经从双眼贯入,明霜松岭的效用一点点被盖过去,只他心志坚韧,一直飞出了轻舟群礁最远的一处岛礁所能观测的范围。
一直飞到此处,他在发觉在自己身上纠葛不休的暗力仿佛受了什么干扰,终于消失不见,李曦峻心中紧绷着一根弦砰然而断,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