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先生,当心。”
院长疾步走了过来,阻止厉闻舟触碰到那个女病患,“厉先生,疗养院里的病人不同于医院里的病人,他们最怕见到陌生人和陌生人的肢体接触,有些反应过激的情况下会攻击人。”
厉闻舟余光瞥过院长:“她的病情有这么严重?”
院长点头:“有,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她伤到你。”
此时蹲在地上的喻浅已经画了三个卡通人物,每一个都歪歪扭扭,只有她自己才认得出来是什么。
她没有趁机起身逃跑,而是咬牙继续画,因为她知道一旦她起身,厉闻舟他们必定会看到她的脸。何况刚才那一刻也确实惊险,只差一点……差一点厉闻舟就知道是她了!
“她以前也很喜欢画画?”
喻浅听到厉闻舟这样问院长。
院长愣了一下,然后立即说,“对,对,她很喜欢画画,每天都痴迷于在院里的各个地面上画不同的画,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疗愈方式,所以我们没有阻止她。”
厉闻舟唇角轻扯:“看她的画,也不像以前很喜欢画画的人。”
喻浅握着石子的手一僵,但也只是停顿了两秒,然后继续往下画。
“她每天画的都不一样,今天这些,我也看不太懂。”
院长笑着说完,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出手机接了一通电话,然后立即对厉闻舟说,“厉先生,刚才护士打电话说,你要见的那个女孩刚现在情绪很稳定,现在过去正合适。”
情绪稳定,也就意味着可以近距离看到她,甚至可以沟通。
厉闻舟盯着地上的人看了一会,收回目光转身,“走吧。”
“三爷,那她……”陈明修也看了眼蹲在地上的背影,似乎想说些什么。
厉闻舟淡淡道:“正事要紧。”
陈明修颔首。
离开时,陈明修时不时回头去看一眼蹲在地上的那个女人。
其实他看不出有什么奇怪和独特,不过三爷一向谨慎,疑心也重,可能是不想错过任何能找到喻浅小姐的机会,只不过比起特征与喻浅小姐更相似的那位刚收容一个月的病患,眼前这个入院大半年的,不值一提。
站在远处的梁砚迟,将这一幕全看在眼里,从厉闻舟差一步就可以发现喻浅,到因为院长的一个阻拦从而错失。
他唇角扯出一抹讽刺的弧度。
随后折返回来站在喻浅身旁,“你说,这会不会是上天安排好的错过?”
喻浅没理会,还在继续画画,捏着石子的那只手指头已经摩擦脱皮,指腹都红了,她却好像没知觉似的,手没停下来。
梁砚迟看在眼里,心口却像被撕了一道细小的口子,她每画一笔,口子上就撒了一撮盐。
“人已经走远,不用装了。”他沉声说。
喻浅还是没反应,固执地继续画。
“我说厉闻舟已经走了,你不用再装了。”梁砚迟看不下去,直接抓住喻浅画画的那只手,“何必这么折腾自己,他又不在这儿,你指望谁心疼你?”
说完,他将喻浅拉了起来。
可她太瘦了,又在地上蹲了太久,猛地被拉起,她两眼一黑,分不清方向往前栽。
梁砚迟松开她的手腕,改为扶着她的腰。
这一幕似曾相识,就在厉闻舟出现时,她也这样着急忙慌地转身,不小心栽他怀里。
与第一次不同的是,这次她缓了很久才从他怀里离开,她没有说那句不是故意的话,反倒是一句疏离客气的:“对不起,梁先生。”
梁砚迟一怔,垂眸看着停滞在半空中的手,她人已经退了出去,跟他保持适当的距离。
“梁先生可能误会我了,我没有卖惨,也没有指望谁来心疼我。”喻浅额头沁了一层薄汗,说话也提不起气,“我这样的人,生来就没人心疼,我早就习惯了。”
梁砚迟唇抿成一条直线,就这么看着喻浅,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
“希望梁先生可以帮我保守秘密,不要把我在青山疗养院的事情说出去,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一个只想活着的小人物而已。”
说完,喻浅转身离开。
本来她还抱了一丝侥幸,以为梁砚迟或许能帮她,是她想多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梁砚迟跟厉闻舟是一类人。
梁砚迟看着喻浅落寞离开的背影,想到刚才那一幕,他第一次生出质疑自己做法的念头。
现在医生办公室里只有顾遇弦一个人。
他是副院长,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
喻浅进来后把门关上,反锁。
顾遇弦听到声音回过头一看:“你一个人回来的?”
喻浅点头。
顾遇弦总算松了口气,但见只有她一个人,身后没有跟着梁砚迟,不禁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