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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抱住宋越婠跌倒的那一刻,江之深不幸地撞在了一处瘦骨嶙峋的岩石上,石头虽然不大,却凶在锋利尖锐。
背后的剧烈疼痛让江之深明白,他受伤不轻。其他人均以为他不过普通跌倒,至多就像他所言“撞得有些头晕”罢了,所以连辛佚傥都没有怀疑他会谎报伤情。
洗尘大典是钦定的吉时,身为礼部尚书的江之深明白,断不可因为他误了时辰,所以他只能有伤不报,免得影响大典的顺利进行。
而为了不叫宋越婠看到他的伤,他只能忍痛骗她随殿下一起上山。私心里,他巴不得和她单独相处。把宋越婠推给太子同路,他心里也不好受。
“大人,您背脊在渗血!”那侍从又是一叫。
“嗯,我知道。”
此刻下不去山,也上不去庙,“唤个腿脚麻利的下山请随行医官上来吧。”
江之深淡淡地吩咐完,早已满头大汗。他强忍多时,此刻已经昏得摇摇欲坠。
……
又行了一里山路后,辛佚傥总算察觉到宋越体力不支了。他一直走在最前头,心里堵着气忍着没看她,所以直到这会儿才发现她累得气喘吁吁。
想她素日里生龙活虎的样子,没想到身子如此羸弱?辛佚傥哂笑一声,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放慢了脚步……早知道就不固执让她同行了,害她受了不少罪。
众目睽睽之下,太子殿下忽然拉起宋侍郎的手,“宋侍郎好慢的脚步,再这般耽搁,吉时就过了。”
那宋侍郎装模作样地道了句“有劳殿下”,便红着脸忍着欢喜任由太子牵着她的手……随行几人均是东宫的侍从,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虽然觉得太子的态度奇怪,却没有人用好奇的目光去多管闲事……不一会儿,太子便把众人甩的老远,其实众人亦有心退避三舍,好叫面红耳赤的宋侍郎放得开些。
山路两旁开满了姹紫嫣红的小野花,虽不如富养的家花香气宜人,但胜在繁多茂盛,任山风呼啸,不改坚韧,倒也赏心悦目。
依在辛佚傥宽阔结实的背脊上,宋越婠捂不住怦怦心跳……她与他近在咫尺,她一低头,便能闻到他发梢上沐浴过兰汤的味道,又清冽,又醉人。
更亲密的事他们都有过,但她从未以这个姿势肆无忌惮凝睇他,还不会被他戏谑的目光发现。她偷偷抿嘴笑,心里欢天喜地:虽然他依旧嘴硬不说,但都情不自禁背她了,分明已经消气。
“你那几日好狠的心!”她伸出一根手指头,从上而下戳他脊梁。
那力道,有些风骚!顺着背脊那条骨线一路下滑,说是惩罚,倒更像是以退为进的引诱。
他身子僵了片刻,一言不发隐忍着。
她继续道:“竟唯独避不见我?难道你就半点不思念我?”
想,想得都要疯了,可是又必须得忍着。他无声地扬唇,在心里默默回道。
宋越婠也不是真的要他回答,自顾自吐苦水,似要把这几日受得委屈通通倒掉。
“还敢主动找纪仙瑶下棋?还夸她衣服好看?”她酸溜溜地拧他背上结实的肌肉,“你分明就是存心气我!”
闻言,辛佚傥终于爽朗笑出声,那笑声十分得意。那夜,他明知她跟踪,偏偏做些让她吃醋的事情,就是为了让她尝尝他尝到的嫉妒滋味。
唯有嫉妒过了,才知道一个人的重要性,才能设身处地,让他宽心。
“我给你写的情书,你竟都不回!”
“情书?”他慵懒开口,“你那信笺看起来更像是在骂我!”
哪儿有嘛?她噘嘴想了想,她的画工是有些鬼畜。
辛佚傥也想起那纸笺上诡异的画风,忍俊不禁道:“我实在看不明白,如何回复?”
事实上是他刚收到“情书”,洗尘大典的圣旨也来了。他心里早有了打算,稍后会以实际行动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哎!笨死了!”宋越婠大言不惭,“如此浅显易懂的表白你竟看不明白!”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将她轻轻放下,转过身含情脉脉地看着她道:“婠婠,那日听到江之深说你们定亲了,我心里又生气又嫉妒……后来故意冷落你,也是因为我没有想好如何面对你。”
听他肺腑之言,连日的委屈仿佛被风吹走散尽。她顿时笑靥如花,扑到他怀里扭捏道:“那婚事分明是我爹糊涂,误会了我的心意,这才搞出了这桩乌龙……”
他知道并非她的错,只是他第一次产生妒忌滋味,一时不知如何控制。
“我知道不怪婠婠,可还是嫉妒得难以自拔,是我不好。”
闻言,她眉开眼笑,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里闪烁着欢喜的光彩。她面色绯红,眼波流转之间恨不得代替千言万语。
“你嫉妒……我很高兴!”她实话实说,“只是你吃醋了却惩罚于我,未免对我有些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