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的柔软的触感忽然消失,他的鬼快乐地用手搂住他的脖子,眼睛落满了银河。
“我又可以活着啦~”
她贪婪地嗅着他的气息,仿佛这样也可以吸走生命力和灵魂。
“阿治,谢谢你哦~”
狡猾的鬼说完这句话,根本不顾他的想法,闭上眼睛就向后倒去。深红色的被褥上,她的发丝像花朵一样张开,和衣服上的腰带凌乱的互相缠绕。
就像他凌乱的心绪,张牙舞爪地向外扩张,然后又冷静地落下收缩。
给她盖好被子。
太宰治便逃走了。
从那一天开始,他就不再在她面前现身。偶尔,他会变小躲在那个生锈的水壶里节省积攒能量,但多数时候,他会隐身远远地看着她。
看着她工作,游刃有余地处理那些文件,看着她和周围人打好关系,看着她被越来越多的人调侃起哄,看着中也开始也看着她……
这样是不行的。
想要一死的心情愈发强烈,和另一种可怕的想法相互斗争、相互吞噬、相互纠缠。
但是太宰治也无法完全避开她。
他甚至尝试离开港口mafia看一下友人,转换心情,但是源希这个人实在是糟透了。
出身相似的他们面对有趣想要抓住的东西只会恶劣地不顾对方想法占为己有。
一如他第一次见到源希,诱惑着她爱上他那般。他离不开源希,他成了源希的背后灵。
然后游荡在偌大的港口mafia,哪里都能听到恼人的黑漆漆的小矮子和她的绯闻。
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爱八卦的属下?
太宰治烦得拿走了医疗部最爱抱怨他拿绷带的医师的所有备用绷带,又顺走了审讯部几个和中也关系不错的酒友的珍藏。
然而作为一只孤零零的鬼,他拿着这些酒又能怎么样?
如果是给源希,兴许还会发生那天晚上的事……然后太宰治就住脑,经常徘徊在文档室,继续调查着这一切。
但,他也不得不面临一个问题。
太宰治还能躲避源希多久?
也许是三天,五天,一个周……
但到底在一个月后的某一个晚上的联谊会,他被阿希抓到了。
“太宰先生。”
“为什么躲着我?”
没有拿回全部能力和记忆,源希完全不记得曾经对他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她还是用同一双眼睛看着他,但称呼却退后一步变得礼貌和陌生。
“为什么不敢看我?”
他有不敢看她吗?
太宰治强硬地固定了自己的视线,然后不由自主地从上而下落在了她的唇。
刚才她顶着无辜又清澈的眼神,就是这样用嘴巴,咬起饼干要和中也进行大冒险。
一想到中也那时候的愚蠢的样子,比15岁他们认识的时候更令人想发笑,太宰治就不由得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噙着虚假的笑意,他半真半假地小声抱怨。
“真拿你没办法啊。”
“阿希,我……还没想好。”
“没想好什么?”
遥远的地方传来鞋底摩擦地面的轻微剐蹭声,发出声音的主人尽管很小心,但频率来看,还是有些急躁了。
以他的实力,分明可以无声无息。
太宰治一步一步走出浓厚的阴影向她走来。面前的源希,比灵的状态更机灵,更善于伪装,是一个他熟悉又陌生的人,但是因而,他也更游刃有余。
在她迷茫的注视中,他已经走到了离她很近的距离,并拉起她的一只手腕。
“我在想,是否要真的和你来一场殉情。”
一起死去,是不是就再也不用忍受这些日子的一切了?
不管是否被她真的坚定选择,那也是共赴黄泉之后的事了,担心与害怕全部会在死掉的刹那全部消失。
那大概会是第二幸福的瞬间吧。
在源希愣住的那个空隙,修长的阴影从上方盖了下来,冰冷的温度包绕了她,她像是整个人被轻轻笼住拉入深海,并永远地向下沉去。
因为清晰地知道此时的源希并不存在任何亲密的记忆,太宰治放松地抱着浑身僵硬的她,满足地抬头,看向红赭色头发青年看过来的方向。
虽然中也的眼中只有一个人,但他永远不会知道,此时,他和他的视线已然相交,然后又各自穿过彼此,永不停滞。
看不见无所谓。
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