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前晌,闻溪等人去为过些天侯府的夜宴排演乐舞,澜音则被燕管事叫去考查技艺。
澜音在音律上其实十分擅长。
她的外祖父是音律名家,乐器上十分精通,加之性情淡泊、天赋极高,将诗画音乐的意境融在一处,当年也曾名动京城。
澜音幼时受他亲自指点,在外祖父过世前,每年有大半的日子待在外祖家里,整日跟着他学习音律。外祖家诸般乐器都有,她初练手法时,琵琶古琴箜篌都曾摸过,最喜欢的还是瑟。
只不过从前澜音多是在闺中独自习练,为的是陶冶性情,甚少在人前展露。却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要凭着这点本事自谋生路。
门扇半掩的屋里,燕管事斟了茶坐在上首,旁边坐着一位男子,瞧着像是乐官的打扮。
澜音调好呼吸,抬手去抚瑟。
漆描彩绘的一把锦瑟,承载着外祖父的殷重心意,朱弦色泽悦目,质地极佳。
舒缓的乐声如流水蔓开,一瞬间仿佛将澜音拉回楚州的府邸。
燕管事的目光扫过她娴熟的手指,听着那段乐声,眼底竟自流露惊喜。旁边那位乐官也面露诧异,张了张口,想问她这手技艺师承何处,却又没敢搅扰。
澜音垂眸,徐徐演奏。
直到门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燕管事原本还沉浸在乐声里,被这动静扰得皱了皱眉,却不得不让小童去开门。
一位仆妇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燕管事脸色微变,猛地站起身来,余光扫见旁边的乐官,又竭力镇定着,拱手道:“实在对不住,外头出了点岔子,今日怕是没法招待大人了。我先安排车马送大人回去,等回头处置妥当了再请大人过来,专门设宴赔罪可好?”
那乐官闻言,笑起身道:“燕管事客气了。既是有事,回头再挑个日子听曲也无妨。我来时带了车马,不必相送。”
说罢,拿了东西拱手道别。
临出门前,又特地回头瞧了眼澜音,见她屈膝为礼,便含笑颔首致意。
燕管事送走乐官,也顾不上屋里还有个澜音,带了人匆匆赶往斜对面的雅间。
——正是昨日谢玉奴吹笛的那间。
原本青竹掩映的雅舍,这会儿却乱成了一团,仆从围在门口,俱是惊慌之态。有小杂役从那边跑过来,白着张脸,显然吓得不轻。
澜音抱着鹤鸣站在门边上,犹豫着要不要先回住处,等管事得空了再来。见那小杂役靠近,不由问道:“那边怎么回事?”
“吓死个人!那屋里出人命了!”
小杂役低声说着,满脸惊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