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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桥仙(1)(1 / 4)

鹊桥仙(1)

《大雍志.典章》载:“皇子受封,择肱骨社稷之臣以为良师,竭忠尽智事之,或曰—帝王师。”

“九殿下。”

萧元殊向面前人行礼,她穿着绯红官服,端坐在椅子上,左右簇拥着打点物品、监督拜师礼的宫人。两人一坐一跪,她有机会仔细打量眼前双膝跪地行礼的的皇子。虽然之前她也曾与容珩在宫中数次接触,但两人不过是点头之交。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端详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徒弟的人,朝臣们语焉不详的九皇子。

面前的男子虽然衣着朴素,面容却像工笔画一般经过墨线细细勾勒。特别是眉目,似乎天生含情,有一种玉汝于成的精致。

浸淫朝堂数年,虽然萧元殊保持中立的态度,但对于各个皇子做到至少略有所知也是朝臣的必修课。九皇子容珩其实并不受崇光帝重视,这不是因为其人品行不端或才疏学浅,而是因为九皇子的母妃出身被南雍征讨的异族,最开始仅仅是大明宫中人微言轻的奴婢。

没有显赫的母族,没有皇帝的恩宠,在世家与皇权你中有我的当下,这样的皇子想要在尔虞我诈的夺嫡斗争中生存并不容易。不过早的因为其他皇子交锋的城门失火而殃及池鱼,误打误撞的做了神仙打架中的刀下冤魂,只有一个办法:不站队,不出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萧元殊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不过面前格外恭谦的九皇子显然也是个聪明人。毕竟对于他来说只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才能适者生存。就像前几次在宫中容珩给她留下的印象,总是和风暴眼的中心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容珩十分虔诚的三叩首,动作真诚不似作伪,他一一献上了六礼束脩,接着又遵照吉时跪拜献茶,一举一动饱含真诚,仿佛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师徒。不过想想萧元殊也就不奇怪了,一个身份敏感的皇子,稍有不慎就会被置于风口浪尖上。

待所有宫人走后,只余下师徒两人对坐,容珩似乎有些拘谨,谦恭的问道:“不知师保要教学生什么,学生愿闻其详。”

“臣教殿下帝王术。”萧元殊看向殿外,平静的答道,仿佛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话音似惊雷炸响,一瞬间,容珩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但这很快被他掩饰下来,随即低下头,状似谦恭的说道。 “师保恕罪,王道高深。学生才疏志浅,恐怕无法理解其中真意。”

“臣知殿下心结,臣今日不为试探殿下而来。”萧元殊知道他是把自己当成其他皇子党试探加害他的人了。她转过头正视他,不管此时对方心中的惊涛骇浪,颇为认真道“臣虚长殿下数岁,蒙陛下圣恩担此树人大任。虽生性随性,但为人处事讲求问心无愧,臣不为争权夺利而来,不求加封帝师之位。臣教殿下习帝王术,不教殿下为帝王术。臣不为求殿下谋权篡位经天纬地,不为谋左右逢源拉帮结派,而是让殿下能够反求诸己,独善其身。”

看着难得面上动容的容珩,虽然不知道面前的九皇子是否真的消除了心中的怀疑之心,萧元殊补充道。“在其位,尽其力。臣私以为于殿下而言,察有所为,有所不为,从心所欲而不逾矩,方为至道。”她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

是啊,容珩看着阳光下笑的恣意的人,在心中默念。他面上继续装作温良恭俭的样子,而目光中的幽暗痴缠几乎要难以掩饰。

······

“阿珩!”萧元殊骤然从梦中惊醒,又梦到那时拜师礼的场景了。她抬手拍了拍有些昏沉的大脑,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不久,殿外很快有三五宫婢鱼贯进来,有些又惊又惧的告知萧元殊容珩召见她。萧元殊自觉罪人之身,拒绝了宫婢换衣与撑伞的请求,在侍卫的陪同下,快步向内殿走去。

······

“九殿下。”

崇光三十八年,汴州城的一场夏雨如约而至,穿林打叶,沾湿了大明宫中无处不在的白色丧帛,将白玉阶上斑斑的血迹冲刷殆尽。

帘外雨潺潺,暮色苍茫,空旷的大殿里却是灯火通明,几柱新续的龙涎香刚刚燃起,香气沉沉,青烟缭绕,顺着柱子缓缓升腾,掩盖了殿中难以散去的血腥气息。

殿外大门紧闭,殿中一个宫人也无。白玉阶顶,鎏金皇位上的青年用手托着一侧脸颊,脸上溅了点点凝固的血迹,他却好像无知无觉,颇为随意的坐着。容珩着紫金龙袍,高高在上。衣袍上沾着飞溅上的斑斑血迹,绣的精致的蟠龙张牙舞爪,好像已经得遇风云,下一秒就要飞天而出。

“师保可有什么想说的。”他带着笑意,仿佛师生闲话家常一般询问出口。他俯视着阶下跪着的单薄的人影,面容上几点血色也难掩其眉目含情脉脉。

虽然是闲话家常的语气,萧元殊心中却不敢大意,更加疑惑他想要干什么。毕竟时过境迁,此时两人的身份就好像对调了一样。一开始,他们的身份就不是单纯的师徒,现在他们之间还隔着画皮案士子们鲜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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