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蠢到将你的名誉都折损进去了,还在这儿闹我。我就算有私心,也明白家族一体的道理,可你阿娘除了扶持娘家,还会做什么?”
苏凝晚一愣,举在半空中的手滞了滞。然而她随即再次阴沉了脸色,冷冷道:“我不管你说什么,我和阿娘是亲母女,容不得你挑拨离间。你就说,你跪不跪?”
“好心提醒你,不听也就算了。想让我去跪她?”苏莺珠在她目光审视下,只弯唇嫣然一笑,一字一顿道,“做、梦。”
“你!”苏凝晚恼羞成怒,顿时拔高了声音。
“那你这珠花,也就别想要了!”
下一秒,她狠狠抡起胳膊,掌心一松,用力一砸,那小小的珠花“砰”的一声砸上了窗户,猛地自窗口飞了出去!
苏莺珠清晰地听见珠花落在庭院中碎裂的声音,她脸色顿时冷若寒霜,上前一步,站到苏凝晚面前。
“啪”的一声脆响,苏莺珠扬起手,干脆利落地给了苏凝晚一耳光。
苏凝晚惨叫一声,捂着脸,惊恐又怨毒地抬头看这位素来沉静的阿姐。
苏莺珠生得清瘦高挑,十七岁的少女拔了个儿,比即将及笄的苏凝晚还高上半截。
苏凝晚只有仰起脖子才能看清苏莺珠的脸,她万万没想到苏莺珠居然会猝不及防地动手,近乎崩溃地尖叫起来:“苏莺珠!”
“母亲没教好你,我来替她教。”苏莺珠语调平静,隐隐透出些矜贵肃然,“第一,暴殄天物,随意铺张奢侈。满地都是你践踏的胭脂水粉,自己打扫干净。”
“第二,顶撞长姐,致使家中不睦。直呼阿姐的名讳,目中无人,这条我暂且不追究。”
“第三,大吵大闹,毫无礼仪规矩。若是阿爹在,此时已经上了家法,阿姐对你仁慈,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第四,自私自利,不顾家族名誉。你今日让我去跪,我若是跪了,第二日府上就会传出流言,连二姑娘都能对阿姐颐气指使,国公府不和的流言散布,毁得还是苏家声名。”
“第五,目中无人,私闯姐妹住处。你进来乱翻乱砸,可有我半分允许?”
“你我是姐妹,自当同气连枝。你犯了错,阿姐作为年长者,教导自家妹妹既遵守礼法又符合家规,也是阿姐分内之事。阿姐只是希望你今后不再犯蠢,到处惹人笑话,反倒连累了苏家。一片苦心,你意会就好,若是此时没有什么要反驳的,就道声谢。”
苏凝晚惊得连哭声都没了,身子一抽一抽地轻颤,瞪圆了眼,又是急又是气,却被堵得半句话也说不上来,眼圈红得惊人。
身后的金崔低了头,拼命忍笑。
明明是自家姑娘赏了二姑娘一巴掌,偏偏态度平静得很,话也说得有理有据,二姑娘一点刺都挑不出来,委屈到抽噎,最后还得给她们姑娘道谢。
果然苏凝晚抽泣得快晕过去了,还得咬着唇,不甘心地憋了半天,咬牙切齿,哭哭啼啼,恨恨冒出一句:“谢谢阿姐。”
她牙都快咬碎了,就听见苏莺珠漫不经心扬了唇角,应道:“应该的,阿妹不必客气。对了,走之前别忘了把地上打扫干净,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责任。”
苏凝晚身子一软,险些跌坐在地,抽噎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嚎出了一声尖锐的哭腔。
第二日一早,苏莺珠早早出了府。
金崔双手捧着一只精致的紫檀木小盒,亦步亦趋地跟着苏莺珠,面露忧愁:“姑娘,这珠花都碎成几片了,再说这都是多少年前的款式,如今哪家还能修复的了呀?不如咱们再买一只新的好了。碎掉的就扔了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苏莺珠回眸瞧了一眼,抬手抚了抚木盒表面,语气格外心疼:“不行,这只意义不一样。我珍藏了三年,哪能说扔就扔,至少要先去西大街上寻一家首饰铺面问问再说。”
西大街上开的衣裳首饰铺面最多,也许运气好就能找到一家能修复好这只珠花的。
金崔闷闷应了一声,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了好几条街道,拐进了西大街。
这会儿还为时尚早,很多铺子才刚开张,路上行人寥寥,还没什么生意。几个卖瓜果的小贩打着哈欠坐在路边闲谈,一点吆喝揽客的意思都没有。
金崔眼尖,兴冲冲指了指街道对面,提醒苏莺珠:“姑娘您看,对面那家就是金银作坊,门口招牌上还写了可按要求打造,咱们去问问呀!”
说罢,她心急火燎,抬了腿就往对面跑。
恰恰这时,一匹快马自街口转了进来,骏马脚程极快,一路飞驰,接连撞倒了停在路边贩卖小物件儿的好几架木车,直冲金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