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是伍奢之子伍员?”老人独自一人出现在他休息之地,伍员惊醒之际已经拔剑欲刺。
老人连忙后退,解释道:“子胥勿惊,吾乃东皋公,乃尔父旧友。”
伍员急忙收剑行礼,他从父亲口中曾听闻东皋公的大名,此人原是扁鹊弟子,因为医治楚王有功,尊其为皋公,封地正是在韶关附近的东邑。
“皋公勿怪,员已如丧家之犬,实是走投无路了。”伍员突然失声痛哭起来,多日压抑的苦闷化作眼泪如洪水泄下。
东皋公叹息道:“吾已知郢都之事,月前听闻郑国变故,又见到搜捕子胥文书,便在此地等候多时了。”
伍员一听,心知生机就在眼前,连忙下拜,祈求道:“皋公可有救员之策?员感激不尽!”
“先随老朽回住所,到时候自有计策助汝二人过关。”东皋公扶起已经瘦骨嶙峋的王孙胜,看到他木讷的神情,连连悲叹,将他们带回住所后立刻准备食物酒水,让他们一解多日饥乏。
不过,而后七日东皋公却再也不提过关之事,伍员每日催促,他皆以时机未到之由推诿。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七日,在安抚过梦中惊醒的王孙胜后,伍员再难入眠,整夜辗转反侧,苦思过关之法,不觉挨到鸡鸣天亮,仿佛已过数十载。
“子胥,过关之策已成!”东皋公前来唤他。
可是当他出现在东皋公面前时,东皋公却突然涕泗横流,微颤的手指指向他的头顶。
“子胥……何其悲矣!竟使子胥一夜白头……”
伍员扯过鬓角之发,视之果然似垂老之人白发如雪,刹那间仿佛历经沧桑,整个人被瞬间抽空精力,差点瘫倒在地。
老了!白发居然来的如此之快!伍员从未像现在这般珍惜自己的生命,自他出逃郢都,蝇营狗苟,尝尽人间苦难,仍然努力求生苟活,为的便只是一件事——复仇。
他要向楚王复仇,向整个楚国复仇,他要向天下人证明,楚王枉杀他父兄乃是当世第一昏君,将会为此丢掉性命,丢掉祖宗数百年基业。
而如今复仇仍遥遥无期,他却未老先衰,满头白发!
太一之神何其不公!何其不公!
为何要如此折磨他?
“哈哈……吾计成矣……”东皋公突然破涕为笑,拉着伍员感叹道:“如今汝突生白发,若非亲眼所见,旁人是万万不肯相信,如此一来再过韶关便万无一失了。”
原来东皋公早就准备好的过关之策,只是一直在等那个与伍员外形酷似之人,如今那人已经到了,万事俱备,今日便可过关。
关前东皋公先让那个与他长相相近之人闯关,而后引楚军追捕,他与王孙胜便趁乱过关。
如今关倒是过了,头发却再也无法变黑,正如那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从那时起,原来那个风度翩翩,貌若神人的贵公子伍员就彻底死去了。
从此九州便只有身为吴人的复仇者——白发伍员。
回望楚国大地,那里曾血染千里,正是他父兄之血,家族百余人之血。
不久的将来,他将再次用鲜血染红那片伤心之地,用楚王的血,用楚国社稷来祭奠他的父兄。
过往难忘遂成梦境,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同样的梦,便成了执念,伍员主动背负起这个执念。
为了复仇大计,白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每次只得在梦中回忆过往。
父兄惨死,家族灭门,种种仇恨渐渐融入他的血肉之中。
当他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暖暖的阳光从穿过窗户,照在他满头白发之上,熠熠生辉。
伍员身上衣襟早被汗水浸透,他却对此习以为常,内室早已备好洗浴之水,凉水冲洗过后就彻底清醒过来,换上干净衣衫,重新开始他的复仇之路。
据他所知,吴楚之间的战事应当会告一段落,短期内楚国不会轻举妄动,而吴国这边也需要消化此战所得土地人口,改善与周边小国的关系,既然没了战事,他也没必要再留在军伍之中了。
今日他要去向公子光报告北军营改制之事,当然需要先向吴王报备,进而拜会过公子烛庸,而后才能去见公子光,如此方能保证万无一失。
如此繁杂的手段非但没让他感到厌倦,反而教他越发兴奋,一想到孙武正在罗浮山中潜心著书,伍员便对于复仇之事更加有信心。
也许可以准备迈出最重要的一步了!
伍员唤来仆役去略备薄礼,准备去拜见公子烛庸时带上。
不过他刚转出萧墙就被入内的揭者唤住。
“先生,有信使前来禀报,说有一个人要见先生。
“何人?”伍员自知在这里并无相熟的人,难道……他突然想到了孙武,心中大喜,难道是长卿贤弟想通了,准备下山相聚!
“伍先生,来人是一个庖厨,满身鱼味应当是烤鱼的,其人自称专诸。”揭者话音未落,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