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果然!这家伙走路无声,就喜欢站在他人背后观察,说不定自己刚才的举动都被他尽收眼底。
季柔本来好好的心情,因为孙武的出现,兴致顿时减去一半,连手中的米糕也尝不出刚才那种香甜的味道了。
“不必了!”季柔机械般的吃完余下的饭糕,饮过浆水便又坐回了原地,横剑于膝上。“今晚我会守夜,汝只管去照看好吴娘!”
孙武倒是没有再多加劝戒,转身回内室取出一件外衣丢进她怀里,顺便丢下一句:“秋夜露重,不要被寒气侵扰!”
一夜无事,却也难以入眠,因为麻烦始终未出现,紧紧吊着人的心弦。
麻烦到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穿过层层竹林,还未惊扰房檐上的飞鸟,便已经被屋舍前的人所察觉。
熟悉的金戈之声携着凛冽的杀伐之意扑面而来。
寻至此地的敌人只有两队,十数人而已,却已经让人不敢有丝毫轻视,只因这两队人皆披甲衣,腰悬利剑,绝非普通军卒可比,毫无疑问他们的战斗力抵的上一个普通的百人队。
最重要的是这群甲士有一个非同寻常的领导者,哪怕只是远远的望一眼,便能让人永远铭记他的模样。
此刻坐在竹舍外的仍是季柔,昨晚后半夜孙武接替她来守夜,天明时分她便来换下孙武,让他赶紧去休息,以待今日之战。
季柔正低着头在读一卷《司马法》,当竹林中那群军伍出现的一瞬间她便将对方打量了一遍,只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曾经险些杀死自己的甲士,她能感觉到身上的旧伤隐隐作痛。
突然,她目光被另一个陌生的身影所吸引,遥望一眼那人气质竟跟孙武有几分神似,不同的是此人满头白发,却又是壮年模样,眉宇之中英逼人,尤其是那双眼睛。季柔从未在一个人眼中同时见到生死两种气机,如垂死老者一般的暮霭沉沉之中仿佛又燃烧起熊熊烈火,这般倔强的精神绝非常人所能企及。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什么样的经历能造就这样一个矛盾并存的个体?季柔本以为在这蛮荒之地能见识到一个孙武已是万般不易,不曾想又出现这样一个奇男子!难道这吴国注定要崛起九州?
面对这样一个奇人所带领的队伍,季柔已无法压制身上的杀气,右手悄悄地抚到剑柄,随时准备拔剑迎敌。
然而那白发军士来到竹舍前便挥手让随行甲士静立原地,然后朝她这边扫视一眼,季柔并未察觉到任何敌意;接着那人便开始打量四周,似乎对这座隐匿在竹林中的屋舍颇为好奇;最终那白发军士把目光投向了竹舍前的书案上,上面有她和孙武看过的兵书,孙武自己新著的四卷兵法同样摆放在那里。
接下来那家伙竟然席地而坐,拿起案上书简开始一卷卷的查阅。
季柔可不认为此人气势汹汹带领两队甲士寻到这里,就只为读上几卷书简,危机仍在,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季柔无心阅读手中书卷,另一只手掌悄悄拔剑出鞘,目光不停地在白发军士和那个曾经伤她的随从甲士身上游走,找寻出剑的时机。
白发军士腰间的佩剑十分醒目,虽然相距数仗,季柔仍然能够感受到那柄剑散发出来的杀气,而且这柄剑给她以似曾相识之感,绝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当这群甲士出现的那一刻,出于一个剑士的直觉,她便知道如果动起手来白发军士必是强敌。
此时那些随行甲士望向她这边的目光更加谨慎,只敢小心打量,就连那个有过血仇的家伙也是如此。
季柔发现他似乎有些认不出自己,至少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份,眼神不停的试探。她这才想起自己早就不是那日的妆容,为了今日打斗方便,她特意换上了男装,头发也是简单的挽了个发髻,连发冠都未配戴,只用一条青色发带束缚,看起来是一副邻家少年模样。
紧张的气氛持续了好一段时间,直到孙武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
孙武的现身仿佛给众人发出了一个号令,让所有人严阵以待,季柔知道突变就在眼前,看准时机准备出手,她的目标正是那个白发军士,只要制服他,余下众人不足为虑。
最先打破沉寂氛围的是对面的一个年长甲士,他好像认出了孙武,大声提醒道:“伍先生,正是此人伤了小乙!我认得他和他腰间佩剑。”
孙武看起来倒是十分镇定,丝毫没有理会那聒噪家伙,他定然是一眼看出那个白发军士的非凡气质,自他现身后目光便紧盯着那个白发男子,见那人在读他的兵书也并未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等着对方把书读完。
白发军士同样没有理会随行之人的呼喊,依旧专注于手中的竹简,冷峻的面容一点一点融化,神情开始变得极其认真;最后竟转为惊恐,仿佛见到了神迹;而后又露出欢喜的神情,就像是一个孩童突然发现了一件特别喜爱的东西。
白发军士对于手中的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