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官差们知道有贵人在场,理应避讳几分,等东燕质子的车马入城,他们再抬着死者的尸体回衙门。
这几个愣头青不知道怎么回事,无视城门外的队伍,直接抬着三具尸体准备入城,幸好跟随殷承择出城迎接的副手,见到他们便拦了下来。
“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没看见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在此迎接东燕使团吗?”
官差们惊慌失措,低头向这位大人认错,“对不住,我们着急回城,不知道贵人们在此,这就走。”
“站住!”
殷承择迈步朝着官差们走去,若无其事地问道:“既然着急回城,绕道别的城门恐怕耽搁时间,稍微等一下吧。”
又瞥了眼官差身后抬着的担架,担架上盖着白布,看形状貌似是人,不辨男女。
他握了握拳头,手背上青筋鼓起,内心极其不平静,却忍耐着焦躁,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怎么遇害的?”
“两个押送流放犯人的官差和一个流放的犯人,在破庙里避雨,遭到毒手遇害。”
官差一五一十地回答,简短的话语,根本提取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殷承择阴沉着脸,显然不满意官差的回复,他主动提起此事,“听说那个死去的流放犯人是个女子,姓甚名谁,所犯什么罪,你可知道?”
“属下不知道。”
见殷承择冰冷的眼神,官差们知道太子殿下不好惹,虽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显然太子对他们的回复不满意。
只得继续顺着话题说道:“这个流放犯人面目被毁,我们辨认不出她的长相,唯一能证明她身份的,只剩下一枚梅花木簪。”
听到梅花木簪四个字,殷承择的心脏猛地一跳一缩,宛如一只手挤压着他的心脏,闷痛不止,他忍着泪意问道:“那枚梅花簪在哪里?”
官差双手呈上一枚雕刻精美的梅花簪,殷承择看到此物,心神大乱之际,隐隐有些失态。
这枚木簪对他来说十分熟悉,是他送给梁飞燕的订婚礼物,梁飞燕带着它从不离身,他几乎可以肯定死去的流放犯人就是梁飞燕。
此时此刻,殷承择有种失去梁飞燕的痛楚,不能相信活生生的人,就因为他任性的小小惩罚,迟了一步救援,就天人永隔。“可以让我看看那个死去的女犯人吗?”
官差左右为难,含蓄地提示道:“那犯人全身无一处好肉,生前受到非人的折磨,遗体并不算好看,唯恐吓到殿下……”
“孤王要看飞燕最后一眼,你们滚开!”
殷承择大力推开官差,径直走向三个担架,一个个地翻开寻找,最终停留在唯一一具女尸前面,悲痛不已,几乎不能站稳。
这番发疯的动静引起两国官员的注目,秦月柔作为太子妃,象征性地劝导殷承择,以显自身太子妃的尊贵荣耀。
虽然梁飞燕的惨不是意料中的惨,秦月柔为此不理解发呆片刻,但她见到容貌和肌肤尽毁的梁飞燕,心里十分满意。
“殿下,梁姐姐红颜薄命,死于非命,生前受尽凌辱并不体面,还请……”
但这次殷承择失去理智,连秦家的面子也不给了,直接对着秦月柔劈头盖脸地呵斥,“滚开!”
若说秦月柔见到死对头梁飞燕死于非命,心情要多得意有多得意,现在殷承择为了死去的梁飞燕呵斥她,她就有多嫉妒怨恨。
受到斥责的秦月柔,多了几分阴毒,假意劝道:“殿下,莫让亡者冲撞了东燕使团和宁王殿下。”
马车里,容隐掀开车帘一角,暗自打量周围的一切,看着殷承择和秦月柔夫妇的表演,眸中流光闪过,朝着梁飞燕玩笑道:“南楚太子还是有几分在意他的前未婚妻的,你说他是不是后悔了?”
梁飞燕闭目养神,不关心外面的表演,冷冷道:“你不会以为他后悔了,就是在意梁飞燕吧?”
为了掩人耳目,梁飞燕代入甘露的角色迅速,连称呼自己都是称名道姓。
“姑娘太过聪明清醒,会少很多趣味。”
容隐看戏没看成,准备起身下马车,却被梁飞燕一把拦住,“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下车。”容隐指了指外面的动静,循循善诱,“你想不想让梁飞燕已死这件事盖棺定论?你想不想早点结束哭丧,进城休息?”
梁飞燕没有阻拦容隐,收回双脚,清冷地说道:“你欺骗我是真,帮助我也是真,但我可不会领情的。”
容隐清淡一笑,温润中多了几分无奈,摸了摸自己的俊脸,第一次对自己的相貌产生怀疑,他这么不讨人喜欢吗?明明东燕那些贵女对他多有怜惜,难不成也是假的?
此情此景,梁飞燕不便现身,容隐心知她的顾虑,干脆做了个好人,帮助她一把。
“咳咳咳……”容隐缓步下车,咳嗽声引来旁人的注意,他朝着“梁飞燕”的尸身走去,有些不忍直视地偏头,叹息道:“这位便是南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