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点完各家回赠的年礼,锁好库门准备回房躺下懒一会儿。“咚咚、咚咚!”有节奏的短促敲门声响起。秦瑶见殷乐从柴房跑出来准备去开门,乐得轻松,继续往卧房走。村里的事和文具厂的事,她都已经解决了,短时间内不会有事情需要她去做,秦瑶猜,院外来人肯定不是来找自己的。八成是村里的大嫂子小婶子们,过来找李氏一块儿做针线。秦瑶家里舍得烧炭火,墙又厚,窗户又大又明亮,屋里暖和还亮堂,这几日过来找李氏蹭炭火的女人们一直不断。借个屋子的事,无伤大雅。秦瑶根本就不管,随她们开心去。李氏和秦瑶的猜测一样,见殷乐去开门了,匆忙将灶上熬好的猪油盖上,抽出灶里的柴火放到下膛灰里灭掉,匆匆洗了把手,笑着朝大门走去。嗔笑的招呼还没来得及说出,刚张开嘴,院门已开,李氏满眼惊讶,院外是三张完全陌生的面孔。“小妹,真的是你啊!”门口三人中的年轻女子,惊喜看着前来开门的丑脸姑娘,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阿月!”被叫到名字的殷乐看着面前这三张熟悉的脸,心绪翻涌,又喜又惊又慌乱。一个是阿爹,两年没见却好像老了十岁一般,她在家时的满头青丝添了大半白发。一个是长兄,那个从小便护着她,说等她长大后要是想嫁人,阿兄就把方圆百里最俊的后生给她找出来。若是她不想嫁人,就在家里养她一辈子。还有一个是长嫂,入门时自己还是个不懂事的娃娃,爹娘忙于生意时,都是长嫂带着她,教会她厨艺女工,疼她就像是疼自己的孩子一样。若是那些马匪从没出现过,殷乐都不敢想象那将是多么美好的幸福人生。可惜,遭逢大难,更看清人心。他们爱她是真,怕她也是真。师父同她讲过,人性是复杂的,没有非黑即白,大多数都是既有黑又有白,如果没有触碰到底线,稀里糊涂过算了。现在殷乐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双眸纯澈,她已经不恨任何人,自然也包括此刻冒着风雪寻到自己面前来的三位至亲。暗暗深吸了两口气,殷乐迅速收拾着自己翻涌的心绪,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询问:“爹、阿兄、阿嫂,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你阿兄看见的。”殷大嫂解释道:“初雪前一天,你大哥进城买炭,在城门口瞧见了你,他喊了你一声,你没应声,他还以为自己认错了”后来,看到那马车上的姑娘转过头来,殷大哥才敢确定那姑娘就是自己消失已久的小妹。只是当时卖炭翁一直在拉着他讲话,便错过了。万幸,城门口一问,便有人认出那赶车人是刘家村富户家的大儿子刘功,他还有个弟弟叫刘利,在县学读书。殷大哥便找到了书院,找到刘利一打听,就把殷乐的事情都打听出来了。只是刘利多留了个心眼,并没有说殷乐和秦瑶是师徒关系,只说殷乐现在在村里文具厂食堂当女工,住在他们村长家。殷家人千辛万苦终于见到了自家的失踪的姑娘,殷大嫂激动上前,一把握住了殷乐的手。触到小姑温暖的手,才发现自己双手冰凉,又想撤回来。殷乐心头一酸,反握住嫂子的手。殷大嫂看小姑脸上那么大一个疤,鼻头一酸,眼泪迅速聚在眼眶中,不受控制的掉下来。“你怎么不回家?”殷老爷镇定质问。来的路上各种担心,此刻真见到人,脸色又沉下来,仍是如往常那般威严。不过垂在身侧不停发抖的手指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殷老爷抬头观察眼前这栋宅院,建得乱七八糟,没有任何章法,完全是主人家想一出是一处。但用料扎实,看得出家境比较殷实,住着倒也不用担心风雨。只是一个年轻姑娘家,一直住在人家家里太不像话。殷老爷冲儿子使了个眼色,殷大哥点点头,走上前来,同妻子一左一右拉住殷乐的胳膊,“走,跟阿兄阿嫂回家去。”殷乐刚刚还温情感动着呢,听见兄长这句话,登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赶紧抽出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我不走,我现在在这里过得挺好的,我能自己养活自己,你们不用担心我。”殷乐认真说道。看一眼停在坝上的马车,抬手指了指,“爹你们回去吧,不用再来找我了,我有空自己会回去看你们的。”殷大嫂立马皱了眉头,急问道:“阿月你还恨我们逼你嫁人是不是?”殷大哥也解释:“那桩婚事早已经退了,爹娘亲自把聘礼给他们还了回去,还赔了不少好东西给人家,现在再也没人逼你了。阿月乖,跟阿兄回家吧,娘很想你,想得都吃不下饭了。”听到母亲的消息,殷乐眸色一亮,“娘还好吗?”殷老爷想说不好,但看女儿那一脸的疤痕,心底到底是软下来,点了点头,“还能吃饭,就是太想你了,夜里做梦总梦到你,醒来就骂我们没把她的阿月给她找回来。”这是实话,殷乐看出来了,喉间一涩,她也想母亲了。但是她不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