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笙的双眸紧盯着站在季霖身旁的女孩儿，她不就是……刚刚“不小心”撞到自己的人吗？
顾如笙思绪翻涌，一双搭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搅在一起。女孩儿的目光对上了她，挽唇笑了一下，却笑意不明。
周珂望着季霖等人，暗道一声，“糟糕，中计了！”
顾如笙后槽牙紧咬。
根本不存在什么“不小心”，完全就是竞争对手给他们下了一个圈套。
顾如笙内心愤懑痛楚，犹如被迫吞了一万根针。
既然对方是有意为之，如今季霖一方肯定已经知道了他们这边的报价。
顾如笙望向周珂，“怎么办？”
周珂抿着嘴唇，摇了摇头，光洁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薄汗。此时，他内心也已方寸大乱。
顾如笙眼睁睁的看着季霖和那女孩儿堂而皇之的坐到了她和周珂两人的对面，内心情绪汹涌，已经想骂娘，但脸上却没有泄露分毫。
季霖鼻孔朝上，冲顾如笙笑了一下，唇角斜勾的样子很是嘚瑟欠扁。
顾如笙便也冲他笑了一下，只不过，是冷笑。冷蔑的表情仿佛在说，“贱人！”
周珂小声对顾如笙说，“眼下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调低报价。”
顾如笙小声回应，“来不及了。牵一发而动全身，总价一改，各项工程的报价就都要改。可是竞标会马上就开始了，我们没有时间了。更何况，就算要改，但改成多少才合适我们并不知道。”她瞥了一眼正对面的季霖，心里又气又懊恼，然后，抱歉的对周珂说，“对不起，都怪我太粗心了！”
周珂摇头，“这怎么能怪你？要怪也是怪季霖为人太狡诈了。”
这时，z＆s集团的人走了进来。
z＆s的代表一共有三个人，为首的是一名年轻男子，他穿着深色的西服套装，戴着黑框眼睛，身型高挑笔挺，气质斯文且又不苟言笑，给人的感觉有些古板。
顾如笙看到他，不禁一怔。
周珂转过头，看到顾如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z＆s负责人，并一脸惊诧的表情，便问，“阿笙？怎么了？你……”语气稍顿，“认识他？”
顾如笙轻轻地点了点头。
记忆的闸门被猝不及防的打开，那些长久以来被她刻意压制在内心的深处的东西，一瞬间，犹如火山喷发一般汹涌而出。她感到四肢百骸的每一道骨头缝都灼烫的厉害，令她感到异常痛苦，脸色也变的苍白难看。
“阿笙！”周珂满眼担心。
而这时候，那个人显然也已经注意到了顾如笙，眼神有一瞬间的变化，嘴唇翕动，好像念了一个“顾”字，但声音太小，其他人都没听清。
顾如笙做了个深呼吸，然而泛滥的情绪却无法得到有效控制。她嗓音有些微抖的，对周珂说，“抱歉，我得去趟洗手间。”
周珂看她脸色极差，“需不需要我陪你？”
顾如笙立即冲周珂摇了摇头，眼角的余光从z＆s的负责人脸上划过，“竞标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留在这里。”
她说完，便起身匆匆地离开会议室。
洗手间里。
顾如笙将水龙头打开，双手掬起一捧凉水，狠狠的泼向自己的脸。凉水的冷，激的她浑身颤栗，但情绪却因此冷静了下来。她双手撑在洗手池的两侧，急促的呼吸也渐渐的得以平复。
她慢慢地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眼尾泛着淡淡的红色，一双泪眸婆娑凄楚。脸上布满湿痕，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她一个人走过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早已学会坚强，也早已看淡了那些年，那些人，和那些事。
可如今，她方知道，她原以为早就被她看淡的那些，实际上，她从未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