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承胤手掌紧摁着方向盘，“六年前，会所里也有个女人叫苏苒。一样的脸一样的名字，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李窕窕着实回忆了好一会，而后一拍脑门，“您说的是你在假装佣工的那三个月，在会所里弹钢琴的那个大学生吧？”
凌承胤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李窕窕笑着摆摆手，“那个女孩死了。而且就算她活着，现在的这个苏苒，也绝对不是当年的那个人。”
“为什么？”凌承胤眼里亮起的希望忽闪忽灭。
“因为老板验过dna了，他也有过和您一样的困惑，他可比您要更加在意这位苏经理呢。况且，当年的苏苒又善良又温柔，现在的这个苏苒，可是个爬别人床的小老婆，手段高明地很。仅仅六年而已，怎么可能让人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呢？”
凌承胤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睫毛在微微颤抖，“下车。”
“啊？这里吗？凌少，这里不好打车的。”李窕窕朝外面看了一眼。
凌承胤没有说话，将怀中的瑞士军刀抽了出来，放在车上，李窕窕见状急忙跳下了车，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
面前的江水随风而涌动，搅碎他回忆中的波澜。
六年前。
“你怎么做事的？连盘子都洗不好？找抽啊！”
赢湃会所的后厨里，几个穿着黑西装的领事将一个少年围在墙角，旁边是他无意打碎的十多个盘子。
其中一个人说到，“这小子做事很不利索，今天就不要吃饭了！下次再出现这种错误，小心你的狗命！”
说完，他们扬长而去。
夜半时分，他们在外面用餐，少年穿着白色的背心，露出肌肉线条格外清晰的手臂，将饮料入库后，站在储物间里休息。
只是突然，他头猛地一晕，一股恶心的感觉翻江倒海袭来，他没有任何防备地一头栽了下去。
以为迎接他的是脏乱的地板，可没想到，是软乎乎的怀抱。
他缓缓睁开眼，对上一个女孩子微红的脸，她梳着又长又直的头发，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温柔，她轻轻问道，“你没事吧？”
她将她的饭盒打开，递到了少年手中，他皱眉看着那盒饭，有些难以下咽。只是他爸爸一定要让他到这里来增长社会见识，否则这种菜，他不会吃的。
“感觉你好像并不太会做这些事，”苏苒指了指垃圾桶里碎掉的盘子。
凌承胤一口一口地嚼着饭，“你也在这里工作？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一般都在里面，弹钢琴，很少到后面来的。”她从自己粉色的兔子书包里拿出一只创可贴，凑近了些，贴在凌承胤的脑门上，伸出手拍了拍，“等你有空了，欢迎你也来听我弹钢琴。”
凌承胤看着她身上的白衬衫和小裙子，还有怀抱里那个粉色的小书包。
“你也不像是会在这里遇到的人。”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脑门上的创可贴。
苏苒笑起来，甜甜地，很好看，只是笑里掺杂着一丝苦涩，“总之遇到就是有缘分啦，我先回去了，下次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你可以来找我，比如，洗盘子？”她扬起两只手，那双对于她这个年纪本应该是细嫩的手，却满是老茧。
凌承胤看着她。
她笑着说，“我很会洗盘子的。”
说完，她将自己剩下的创可贴扯了两个，塞进凌承胤的手里，男人的碎发挡在额前，垂下头去看那掌心中小小的两片，心里蓦然渗出一丝温暖。
他将饭盒收拾好，拿到后厨去洗，听到外面有人在闲聊。
“听说贵宾厅那个妹子，被一个客人给看上了，就刚才，宁死不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