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稍微红了眼眶,我就很难冷静。”
顾承屹声音温温的,有种跟他不相称的柔和。不仔细看的话,甚至根本发现不了他的眼眶也被侵染上了一层微弱的红。
他揉了揉眉骨,眼里的心疼和不安悉数尽出。
“怎么会,”林璃抬眸,眼角还挂着淡淡的泪痕,“你都跟个木头一样的。”
“真的觉得我这么迟钝吗。”
“不是吗。”林璃委屈。
顾承屹长吸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是你笨。”
“看不出我的情绪。”
从小到大,他习惯于独来独往,从未跟人说过这些难以言明的情绪。而现在,这个瘦削的,带着微红眼眶的女生,却好像是让的他心里淋湿了一场雨。
“可我喜欢你那么久了……”
“却还是那么笨。”顾承屹轻笑。
“哪有,”听到这句揶揄的时候,林璃的鼻尖有点涩,然后她朝前走了一步,猛扑在他怀里。
“抱。”
顾承屹愣怔了一下,然后轻轻把她拢在怀里。
月光很凉,渐进的铺在小区里青色的石板上。林璃没想到此刻抱着顾承屹的时候,还不如搏击试炼那一次那么紧张,反而平静的难以表述。好像一条渴水的鱼,挣扎已久,又终于被放回到了海里。
“……那你喜欢我吗?”
他身上的海盐气息很好闻,淡淡的萦绕在她的鼻尖,让这场梦突然有了一个清晰的边界。
与其说她要一个答案,不如说,只是再确认一遍。
不过这个答案并没有让她等待,因为在问出口的那一刻,她又被顾承屹用力的拉进怀里,紧紧的,几乎快要吞噬掉她周围所有的空气。
很久很久,才传来一句轻柔的,
“喜欢,很喜欢。”
晚风把这一刻的时光拉到静止,甚至连蟋蟀的声音都缓缓悠长。林璃甚至觉得这一刻都是失真的,像一场酣畅淋漓的梦,只是梦散的时候,她心口突然升起一颗绚丽的烟火。
“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
“也没有,”顾承屹的声音低低从她头顶传来,“其实是在你那天说了——以前喜欢我的时候。”
“这么晚啊,”
“嗯。”顾承屹的指尖穿过她的发尾,又把她抱紧了些,“那天之后,我想到了很多之前的事。”
“然后呢。”
“我想起了你为什么不叫我哥哥,为什么给我那罐可乐,”
“为什么要放弃自己喜欢的设计系来考跟我一样的医学院。”
“好像也有点迟钝。”顾承屹轻笑道,“是不是。”
是啊。
怎么这么笨。
林璃埋下头,一种生涩的苦味在心底蔓延开——他已经在她的生命里耀眼了那么久,可她却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才冉冉升起小火苗。可是这个人就是这么犯规,犯规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栽在他身上。
如果能早一点呢。
早一点发现她这颗小火苗,一切会不会变得不太一样。
她看着地面两个重叠的影子,又好像觉得,感情本身就不能靠付出来评判深度。
“对了,那你刚刚为什么说要想理由来拒绝我。”林璃反应过来他刚刚的话,推开他,抬起一双星眸,“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你不怕我牺牲吗,”他停了一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给你幸福。”
“不怕……”
“我怕。”顾承屹截断她的话,把她的肩膀抓得更紧。
“我需要很多很多的确定,才敢和你在一起。”
林璃起初是不太明白的,她觉得爱情只是轰轰烈烈的奔赴,和耐心的磨合——可是听到顾承屹的回答之后,她又突然想明白了。每个人对爱情都有不同的期许,比如她要的可能只是一段甜蜜又热切的爱,而他要的,是一段长久的、永恒的归属。
“那……你是海王吗。”林璃抬起头,用力的在他腰上戳了一下。
“嗯,可我的海里只有你这条鱼。”
“赖皮。”
“没有赖皮,”说完,他把林璃的手拉到自己手里,在她手心轻轻写下一个字。
“鱼?”
“嗯,”顾承屹正色,“盖章标记,是我的鱼。”
兴许是夜幕浓重了一些,蝉鸣逐渐消退之后,林璃觉得这一刻安谧得太美好,又太短暂。顾承屹就那么笑着,站在她面前,好像一个伸手可触的梦。
“那你弯下腰。”林璃朝他勾了勾手,耳根浮起一点浅浅的红。
“干嘛。”
“我也要标记。”
“咳,”顾承屹看着林璃这个狡黠的笑容,终于想起了七年前肩膀上那个又红又痒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