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之众,皆随着祝明业的视线望了过去。
扶薇神色淡然。花影蹲在她身边,为她擦拭着衣服上的水渍。
宿流峥从花影手里夺过帕子,他来给嫂嫂擦。
扶薇和宿流峥的那些流言,席间之众皆有所耳闻。倒是没想到这两个如此不避嫌,众人不由偷偷去瞧祝明业祝大人的脸色。果不其然,祝明业脸色阴沉,十分难看。
许茂典回过神,立刻训斥:“毛手毛脚,下去领罚!”
小丫鬟低着头怯生生地应了声“是”,站起身退了离去。
许夫人道:“如今天冷了,弄湿了衣裳要着凉的。若夫人不嫌弃,跟我去雅室换身衣裳吧。”
许文静道:“母亲,我陪着她去收拾吧。您还得待客呢。”
“也好。”许夫人点头。
许文静站起身来,温声细语:“夫人,我带你去换身衣裳吧。”
“有劳。”扶薇站起身,跟着许文静离去。
宿流峥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看着宿流峥跟着她,胡遮一愣,赶忙笑着说:“宿二郎还是别去了吧?妇道人家的闺房……”
宿流峥好像没听见一样,不仅脚步没停顿丝毫,更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这般不给面子,实在是胡遮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嘴角抽了抽,勉强维持着脸上尴尬的笑容。
许文静将扶薇带进花厅,微笑着说:“宿夫人先坐,我让侍女给你拿衣裳。”
她视线上下扫过扶薇的身段,又道:“刚好天冷裁了批新衣,皆还没来得及上身。宿夫人穿起来或许能稍微宽松一些,只能将就些了。”
许文静不由地在心里感慨,怪不得三品大员为她方寸大乱,宿家两兄弟也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这样的姿容与气度,实在是令人惊赞。别说是男子,就连她这样的女子多望了扶薇几眼,也要跟着放缓呼吸,免得惊了天上人。
许文静刚说完,几个婢女双手捧着衣裳进来。
许文静微笑着友善的语气说道:“宿夫人随便挑一件。”
扶薇抬眸,那丫鬟们臂弯里捧着的衣裳里扫过,随手一指,指了件颜色最寡淡的水墨裙衫。
捧着那套衣裙的丫鬟赶忙上前,将衣裳捧给扶薇。扶薇没接,反而是花影替她接了,然后跟在扶薇身后,去里间换衣。
外间只剩下许文静和宿流峥。虽有丫鬟在,可与外男共处一室,让许文静有些不自在。许文静想起那些流言,悄悄打量起宿流峥。
“你看什么?”宿流峥立刻撩起眼皮,盯向她。
许文静吓了一跳,双肩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她脸颊上也跟着飞出丝红晕。这不是女人家的害羞,而是尴尬。
她移开目光,端起桌子上的茶水,端起来抿了口气,缓了缓尴尬,才说:“听林姑娘提起你多次,她总是说你很厉害,有一颗侠义之心。不由有些好奇,是我冒失了。”
宿流峥皱眉:“狗屁。”
许文静张了张嘴,瞠目结舌。还从未有人在她面前说粗话。猛地听这样的话,让她整个人都呆住。
“什么侠义之心?”宿流峥目露嫌弃,“没有!”
里间与这儿一墙之隔,扶薇在里面换衣裳,将外面两个人的对话听了个大概。她不由弯唇,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许文静尴尬地笑笑,终于意识到和面前这位宿二郎无法交流,她不再主动开口说话了。
她又忽然想起胡遮告诉她这位宿夫人喜欢香料,将胡遮先前给她的香料拿出来,令丫鬟在屋内点燃。
宿流峥吸了吸鼻子,说:“不好闻。”
不好闻吗?许文静轻嗅,觉得还好吧。这香的味道有些特别,她不曾闻过。
扶薇从里间出来,宿流峥和许文静同时抬眼看向她,皆是眼前一亮。
纵是低调寡淡的颜色,可人生得艳丽呀。别人是衣裳衬人,而扶薇此刻则是凭借这一张脸蛋一股气度,将这件寻常的衣裙衬得飘飘然了。
许文静新裁的这批衣裳里,她唯独对这件不满意,觉得样子简单颜色也不过艳丽。可没想到穿在扶薇身上这样缥缈若仙。可她很快明白过来,不是因为衣裳才将扶薇衬得好看。若是她来穿这套衣裳,必然是不好看的。
宿流峥倒是直接许多,直言:“嫂嫂真好看。”
许文静回过神,赶忙接腔:“宿夫人容貌出众,我这最普通的衣裳是沾了夫人的光了。”
“多谢。”扶薇对许文静笑了笑,转身朝桌上的香炉走去。
她一出来就闻到了香味儿,她俯身凑近轻嗅,询问:“这是什么香?不曾闻过。”
“这倒是把我问住了。”许文静道,“夫君从外面带回的,我竟是忘了问叫什么名字。宿夫人若是喜欢,那我改日送夫人一些。”
扶薇只是对没有闻过的香料有一点好奇,并不觉得这香料有多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