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道宁被陈观楼一通话,激得血气上涌,恨不得提剑杀向大理寺。
转眼间,热血逐渐冷却,终究还是本性沾了上风。他如果是一个被人随便一激,就热血上头的人,也不会稳了这么多年。
“你替本官冲锋陷阵?”
“对啊!哪一次不是我冲在最前面。”
“你打算怎么冲?”
“把天牢无辜百姓都放了。大理寺如果追究,别理他们。大不了到御前打官司。这种事情,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只要刑部占了一样道理,咬死就输不了。三法司三法司,也得分个大小王。老孙,你不想当乖孙子,这一仗必须打。”
陈观楼早就看透了孙道宁的本性,不能从小处着眼,必须高屋建瓴,站在全局的角度上分析问题,才能打动对方。
他只是一个狱丞啊,却干着谋士的活,累死他了。早知如此,他何不当个正经官,自个替自个谋划。一想到,当官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又嫌烦。还是当狱丞吧。偶尔动动脑子,以防脑子生锈。
“必须打?”孙道宁反问。
陈观楼咬着牙,“大理寺来势汹汹,让天牢接管被抓捕的普通人,可曾好言好语打个商量?一声通知,就把事情给办了。明显不尊重刑部。大理寺分明是要借此机会,树立在三法司的地位。老孙,你要是不争,你就真成了孙子。到时候,刑部上下谁看得起你?老尚书在的时候,可没受过这么大的欺负。”
孙道宁紧皱眉头,双手背在背后,忧心忡忡地在公事房内走来走去。他的想法是求稳,先稳一稳,看看局势,看看下面人的反应,谋定而后动。身边的谋士师爷们,也都是这个意思。一上任,就着急火燎的搞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把戏,会显得太急躁,给人做事毛毛躁躁,信心不足的印象。不利于他在政事堂的发展。
可是,陈观楼的话也有道理。
大理寺一抓住机会,就开始整幺蛾子,已经欺负到门口了,他要是不做点什么,一定会被下面的人看轻。人心易变,变了,再想笼络,就不是之前的价钱。
他咬咬牙,终于做了决定,“行,你的要求本官同意了。但是这份公文本官不会签,你去找主事官,让他们签字画押归档。官场规则要遵守,莫要做遭人记恨的事情。平日里没事,你找本官聊聊无所谓。事关公事,就得走程序。你也不想刑部这边三天两头就找天牢的麻烦吧。”
“有你这句话就行。”
陈观楼也很干脆。
走程序,他懂!
官场规矩,他也懂。
他就是想省时间,所以率先找到孙道宁。只要老孙点了头,下面的主事官就算对他横竖看不顺眼,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去吧,好生当差。大理寺办个案子,闹得全京城鸡飞狗跳,实在是不像话。本官必须要参一本。”
“大人好样的,做官就该如此,该出手时必须出手,千万不要犹豫。”
“滚蛋!本官何需你来教导。”
孙道宁板着脸,说着口是心非的话。主要是糊弄脸面,堂堂刑部尚书,被揭了老底就算了,面子都糊弄不住像话吗?
陈观楼拱拱手,笑呵呵的走了。
有了尚书大人发话,不到半天时间,公文就批了下来,效率高到飞起。如果是走正常途径,没个天,十天半月,这事别想办成。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有了正式公文,陈观楼点了会写会算脑子灵活办事可靠的狱卒,共有二三十个,由穆青山和钱富贵领头,开始登记牢狱中的无辜百姓,登记完看着没问题,就放人。
若是看着心虚,有问题的人,就让狱卒拿着资料去核实。核实无误放人,若有异常就再留一留。
天牢只管犯人,不管审案。
留一留的目的,无非是做个预防,以防万一。
本想让六扇门帮一把忙。
六扇门的人高傲的很,眼一抬,就两字:没空!
替大理寺分忧,六扇门吃饱了撑着才会干这事。既然没撑着,自然是作壁上观。天牢要清理牢房,关六扇门屁事。兄弟衙门,也有界限,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扫门前雪。
陈观楼请六扇门,只是客气而已
六扇门不来,好得很!他巴不得不来。由此可见,六扇门也是知情知趣,不捞过界。
沈不知父子被安排在第一批,登记了户籍信息后,当天就被放出了天牢。
陈观楼还亲自送了送,“吃不了免费饭菜,没有免费大夫看,虽说可惜,好歹离开了天牢这地。你孩子的病,有老穆在,放一百个心。我瞧着这孩子,肯定是个长命百岁的。”
“谢大人吉言!大人的恩情,我铭感五内。奈何囊中羞涩。待我给老家去信,等银钱凑手的时候……”
“别了,我不差你那点钱。我这人,就是看不得小孩子受苦。”
“易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