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损伤的创面就像是被烤焦的洋芋蛋被仔细的女孩子剥了一层皮一样,终于,鲜红的血液鲜红的肌肉了出来。
但创面已经缺损了一大块了。
「张院,估计骨质成活不了,被火药燃烧过后,大面积的骨膜也···」张凡抽出头,看了一眼。
「煮沸消毒,赌一把,实在没办法了。」
手术台边上,立刻开始电磁炉铁盆拿了出来,蒸馏水不停的逛逛的往里面倒。真的像是起火夹锅要吃火锅一样。
煮沸消毒法,这玩意一般在手术室里用不到,不是没有,也有,但主要是骨科骨癌患者在无法完全切除肿瘤的时候,会有这种操作。
好处很明显,别看煮沸法比较落后,其实有时候比一些抗生素化疗药物都有效果。但坏处也相当明显,高温煮沸后,极其容易造成骨坏死。
现在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如果多给一点时间,或许能找到更完美的方式方法。
但来不及了,老天爷不给你时间,不让你考虑,多考虑,孩子死,少考虑骨坏死。真的,这种时刻,不光考验医生的技术水平,更是再考验医生的担当。
如果有一天,真的有一天,医院全部私人化,当患者能被钱来衡量的时候,这种担当的医生还会有吗?如果有,估计也会被开除的。
因为医院不愿意给医生当最后的托底。
张凡这边快速的修复烫伤的地方,而李存厚,拿着长长的卵圆钳,不停的在锅里把一截骨头,拨来拨去的。
像极了吃火锅没吃饱,在锅里不停翻找肉骨头的食客。「好了没有?」
「好了!」
说着话,李存厚把骨头小心翼翼的夹了起来,慢慢的放在了手术台的器械台上。被煮过的骨头,就像是一个羊脂玉的扳指一样,白的刺眼。
「克氏针!」
如同织毛衣的金属针一样的克氏针送到了张凡的手里。直接透过肌肤,砰砰砰的三下楔了进去。
骨头稳稳的链接了起来。
但现在的情况,就像是新龙门客栈里,被西北橘子用刀刮了一遍的东厂公公一样,白骨森森的,就像是骷髅架子一样。
烧伤的太厉害了,大片大片的组织和皮肤被损毁了,缺失的组织太多了。「移植血瓣!」
左侧的大血管已经废了,只能从右侧的取含有动脉的血瓣 了。这玩意在哪,其实就是老华医给你号脉说有喜脉的这个地方。这是最浅表且最容易被用来移植的动脉了。
身体其他部分有更浅表的地方,比如颈动脉,可这些动脉惹不起啊。只能欺负欺负能惹的起的地方。
因为损伤的厉害,驱趕和左侧手臂的动脉已经损伤了。现在不光要移植缺失的组织,还要移植动脉。
这种手术风险太大了。
骨头活了,附着的组织没有活,组织活了,动脉瓣没有活。动脉瓣活了,结果被取的地方血管栓塞了。
这都是有可能发生的,而且一旦发生,都是前功尽弃的事情。甚至打官司的时候都打不赢的。
你给人家说,损伤严重,失败率高。
可人家法官只问一句:「知道损伤严重,为什么还要做这么大的手术,指南上明明说了需要截肢,为什么要移植。」
这个时候,医生能被问的哑口无言。
成功了,医生可以说我要医者仁心,但失败了,你这几个字怎么都说不出来的,就算说出来,也会被认为你有更多的其他想法。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楼道里本来焦急的状态,已经变的麻木了。
一群人靠在墙壁上的,有坐在椅子上的。甚至还有瘫坐在地面上的,大家眼睛无神的看着手术室的大门。
里面永远明亮的日光灯,光线穿透而过,照射在一群脸色灰白的家属脸上,格外的刺眼,格外的让人心疼。
「擦汗!」手术太难做了。
需要取下来的组织量太大了,不光从右侧胳膊取了下来,还需要从大腿内侧取一定量的组织。而且,时间还有限制,如果手术做的太慢,失血时间过长的组织,就会发生灌注再灌注损伤。
这玩意说白了就是组织长时间没有氧气供给后,就会因为二氧化碳的潴留形成酸中毒,当血液再次进入的后,就会发生强烈的血栓形成,防都没办法防。
张凡速度很快,几乎可以说,没有一步多余的动作。
几个医生相互之间配合衔接的直接再没有更高的提升了。
白净的孩子,就像是市场里的小肉猪一样,看上那一块,被切下来那一块。一片一片的组织被贴服在肩背部的缺口里。
红色的血管,在医生稳健的双手下,一针一线的缝合在了一起。动脉缝合,一点都不能马虎,稍微有个意外,都是无法收拾的。「打开钳夹器,看血供通畅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