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羽白神情呆怔,甚至算得上是傻兮兮地、征愣地看着叶昕。
他混沌疼痛的脑袋短暂地忘了男女有别的大忌,暖色的烛火下,叶昕恍若天神的俊美面容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要病死了,所以见到了要带他走的天神。
尽管这个天神,她神色冷淡,眼角狭长唇瓣淡薄,看上去有些清冷凌厉,俯视他时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罩在她的阴影里,威压感极重,他却来不及害怕,才本能地惊讶地瞪大眼睛,从额头上传来的凉意便驱散了他所有混乱情绪,舒服得他控制不住放松了自己。
耳边是关心他的话语,语气又轻又缓,让他久违地感受到了被关心的滋味。
也许......
他眼底水雾弥漫,晕乎乎地想,也许神就是这样威严的吧。
*
看着南羽白傻兮兮地盯着自己瞧的模样,没有看见陌生人时该有的半分惊恐,
叶昕没有收回手,指骨还贴着他侧脸,动作极轻地帮他将额头被汗水浸湿的乱发顺到鬓边耳后,嗓音轻缓:“烧傻了?今日吃药没有?”
南羽白想说没有,抿紧的薄唇刚松了点,却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哽咽。
他忽的鼻尖一抽,不知是羞了还是难受了,泪珠也一颗接一颗从眼角滚落。泪水断断续续滴落到了叶昕手上,滚烫的触感让她替他整理鬓发的动作一顿,“呜……”
似乎是真哭狠了,他说话犯含糊,倒也没忘了回应她,
“没、没药吃……他们、不给我抓药……”
叶昕眼中涌动着莫名的情绪,看着少年烧得通红的脸颊、那双努力聚焦盯着她瞧的黑亮眼珠,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南羽白——
生病会让一个人变得如此脆弱不堪吗。
“没药吃就哭的这么伤心?”她拭去少年眼角的泪水,却将对方眼角揉得更靡红了,“就这么喜欢吃苦?”
少年小幅度地摇脑袋,“想活……所以想吃药……”
“谁不让你活?”叶昕敏锐地抓住少年那么难过的缘由。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南羽白哭的更惨了,“所有人……父君、母亲大人、邱侍君、南羽璃、青柳、青萍……还有你……”
听少年提及生父莫里,叶昕心里刚浮现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可没等她往下问,就被少年接下去的惊天言论扰断了思绪。
“我?”叶昕眉梢一挑,“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只想过把人娶进门,又何曾想过要他死?
矮凳上的烛火燃尽了最后一丝光亮。
整个房间彻底暗下来,两人的面庞也快速隐入黑暗里。
少年被吓得浑身一抖,他本就烧得稀里糊涂,见状越发信了鬼神之说:“你、你不就是要来把我带走的吗?”
叶昕 :“……”
她本来没这个打算,但听南羽白这么一说,带他走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人都病成这样了,肯定是要看病吃药的。南府如今的当家人却故意克扣他的吃穿用度跟药材,长期在这个地方待着,病怎么可能会好。
叶昕是个说做就做的人。
她俯下身,手臂穿过南羽白细长的天鹅颈,大手一揽,直接将人从床上揽入怀中。
软玉温香骤然入怀,少年被这么一晃,本就一坨浆糊的小脑袋给摇得更匀了,整个人越发瘫软地贴着她,眉眼也温顺地耷拉着,看上去极其乖顺。
叶昕此刻没有什么旖旎心思,只觉得怀里的人又小又轻,一阵风就能把人给吹跑似的。
“对,我要带你走。”
少年浑身一僵,又软下去,只委屈巴巴地从喉底挤出一声,“嗯”。
叶昕这回是真好奇了,她又一次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说她不让他活,说她要带走他,却又乖乖跟她走,不喊也不叫。
小东西真烧坏脑子了?
“不知道。”少年回答得小声又果断。
但他又委屈地继续嗫嚅,“不知道你是鬼是神,是要带我去地狱还是去天上……”
叶昕征愣片刻,难以抑制地发出一声促狭的笑音。
敢情是把她当做勾魂的黑白无常了。
难怪他说她不让他活了。
“喂。我非鬼神。”
叶昕抱着丝毫不反抗的南羽白走出房间,脚尖一点便飞身隐进了夜色之中。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我是你未来的……妻主。”
*
南羽白久违地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哪怕是在梦里,他也被无尽的痛意和绝望包裹着,难以挣脱。
自打他懂事开始,生父莫里从未给过他好脸色。正是孩童亲近母父、牙牙学语的年纪,莫里只让身边的奶爹抱他吃奶、带他上课,连睡觉也是在小隔间跟奶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