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沉沉、昏鸦凄凄,湖面如镜,不时隐隐袭来阵阵秋风牵动着湖面上的浮漂。吊杆随意插进岸边,一渔翁仿佛对一切漠不关心,纹丝不动的坐在小木凳上,抄起身旁酒葫芦,哼道:“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侬有几人……”。
“老人家,这么晚了还在垂钓?”
迎面走来一个身长七尺,借着月光,依稀可见其粗长胡子的男人,他魁梧的身子在月光下投下一片阴影。老人家望过来回道:“客官不也未归,还来此光顾,莫不是夜晚还想吃鱼?”
“哈哈!”,“恰巧相反,我正是夜不能寐,故到此散散心,不期遇到足下。”
“客官可是有何心事,不妨与小老儿我聊聊。”
男子自来熟般就近坐下,回道:“也无甚要紧事”,缓缓打开了话匣子。“今年朝廷的赋税又加了一半,各处兵戈不断,听说明天又有一批反贼押入城里处斩,不知这乱世什么时候是个头。”
脸色凝云上眉,长叹一声,怅然看着远方。片刻后,老人正视着他劝道:“客官休要议论,当此浊世,与罪犯相关的无辜之人被关进大牢的数不胜数,何况这次乃是造反的大罪,牵连甚广,唉!”
“我处事不周还请老丈海涵,多谢足下提醒。”聊了一会儿,看着月亮映的江岸一片皎白,时候也不早了。
“这几天,我在城里采办货物,准备到虞国贩卖,足下有事相嘱尽管开口。”
老人回道:“我欲投奔在虢国的胞弟,你路过虢国能帮我捎个口信,让我弟弟备好住处吗?”
“阁下放心,我一定带到。这剩下的鲤鱼我买了,老人家早点回家吧,毕竟晚露彻骨。”
“谢谢你了,刚好还剩这最后一条。你运气好,这条可是最大的一条。虽然其他人都说这鱼有异,已有妖物之端倪,要我说,就算变妖,还不是被人吃。”“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老人一边嘟嘟啷啷,一边将手中坠的紧绷的绳子递给对面。
“老人家,这鱼要是好味道,明儿你可得给我留一条。”
“好说,好说。”
……
天刚拂晓,街上冷冷清清,不似往日喧闹。王河记得往日行商时,这时候道两旁的小贩已经出摊了,哪似如今冷冷清清。于是在房间里将货物的单子一一校对。等到阳光移进房间时,街上响起了一阵马蹄声,随着就是盔甲的摩擦碰撞的嘈杂,也让王河无心手头上的事,引颈朝窗外一探究竟。只见数百官兵围着一列大槛车,缓缓前进,十三辆车中,部分槛车并不止一人。
“这应该就是之前的反叛余孽了吧”,喃喃道,随后摇摇头便关上窗户。
“客官在吗?送早饭的”,随着推开门,一个身着粗衫的店小二已将食盘放在面前。临走时,王河叫到:“昨天那条鲤鱼让后厨中午给我烧了,喏!这是你的赏钱。”说着便不耐烦得让小二退出去。
在城西看了几家货后,走在街上回想起中午鲜美的鲤鱼,不禁咂吧咂吧嘴。王河想着今日不如也去湖边一叙,然后拎条鱼回来,但不知为何又觉得异常疲累,于是回到客店休息。
刚进入梦乡,如坠云雾般,头脑昏沉沉的,梦中感觉自己化作一条鱼在江中翻腾。随着水流遊啊遊啊,越游越快越游越深,肢体如鱼鳍般分开水流,每一个毛孔均能感受到水流的划过。只是这越来越深入的令人惊悸的幽暗让人好不自在。心里一个念头呼喊道“回头吧!回头吧!”,紧迫得似乎慢上一秒,便大祸临头。王河挣扎向上游,向那光亮处窜去,“看到了!,快到了!”,一生的力气仿佛在这一刻迸发出来,一个猛子撑出水面,刺眼的光线扎得人一下清醒过来。
看看时间已近黄昏,想了想拂去头脑中的慌乱,起身到街上走走,走着走着便转到了湖边。
看着闪着金灿灿阳光的湖面,岸边仍是那副熟悉的景象。心头一松,但在这边岸处却有一星半点的红色令人注意。
“老人家,今天收获如何。”
“还行,客人觉得如何?再来一条吗?”
“再给我挑一条吧。”
……
回到客栈,又是一夜。梦中黑影幢幢,深陷幽潭。面前只见一群不知名的的东西七嘴八舌、张嘴嘶吼,但却听不见什么声音。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避开他们,逃离这压抑黑沼。一群又一群模糊黑影围了过来,封锁了上方。无可奈何,王河只能往深处潜去,越潜越深,越来越暗,感觉永无尽头。不知过了多久,似乎一切都沉寂下去,仅有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喘气声。慌乱中王河希望自己清醒过来,逃离这令人绝望的地狱。大声呼喊,拼命下潜,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快醒过来啊!”
惊醒过来后,摸了摸冰凉的手,浑身早已湿透。看着床下的被子,念想到秋季竟如此闷热,平息过后,倒头睡去。
第二天一早如惯例般到了湖边,还是之前的景象。只是由于太阳初升,江面还凝滞着昨夜的寒气。那位老人家仿佛不知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