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这日,杨境安一行人收拾好了行装动身。连着数日的大雪,将北境城染的洁白无比。道路上结了冰,车马十分难行。只是再迟些日子动身,就无法在年前赶到鄞州了。
孟元瑛和鸿雁在屋内待了许久,身子骨都松散了。鸿雁便闹着要骑马,她是小孩子心性,见人人都有马骑,自己却要坐马车,无趣的很。
孟元瑛劝她:“城里人多路窄,军马性子又烈,伤到人就不好了。”
鸿雁撅起嘴,孟元瑛最怕她撒娇,只好说:“等出了城,我带你好好骑一圈行了吧。”
正巧杨境安从两人身边经过,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扬着鞭子道:“你想骑马?上来,我带你跑一圈。”
谁知鸿雁却摇摇头,躲到孟元瑛身后去了。杨境安哈哈笑了一声,纵马赶至队伍前头去了。
孟元瑛催道:“先上马车吧,不然就把你一个人留在北境城。”鸿雁知道这是吓唬她呢,对着孟元瑛吐了吐舌头,替她紧了紧披风,两人拿上行囊上了马车。
队伍行到城外,王文瑞已经带人等候在此,特地来送杨境安等人一程。不过此时,他的心情可谓差到了极点。手下人昨日来报,林知行特地换下了原本各处的守军,将一批越族俘虏留给他。
这些越族人桀骜难驯,十分没有规矩,也不习惯汉人的军队编制,已经生了许多事出来,给他惹了不少麻烦。
王文瑞表面上客客气气来送杨境安,心里却想着如何在皇上面前好好参他一本。他看到林知行时,心里有了主意。
杨境安今天心情很好,看王文瑞也顺眼不少,对他拱手道:“天寒地冻,王大人不必再送,请回吧。杨某就此告辞了。”
王文瑞道:“没想到和杨将军才刚见面,就要匆匆别过,实在是遗憾。”
“他日若有机会在鄞州相见,必定好好招待王大人,一尽地主之谊。”
两人正在客套着,杨境安不远处的一座马车打起了帘子。一个头扎双髻的小姑娘探出头来,向外张望着。
王文瑞原本并没在意,目光扫过马车,从掀起的帘子望进去,能看到里面还坐了一个女子,身着一袭青衣,挽了一个十分简单的发髻,全身上下没有华丽的饰品,却难掩贵气。
他看清了那张脸后,大吃一惊,心中瞬间翻江倒海起来。
这人分明是……
他按捺下震惊,目送着杨境安等人离去。待到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城外,李平大着胆子说:“大人,外头风大,该回城了。”
王文瑞仍在马上没有动,他问李平:“你可知他们队伍前头的马车上坐的是谁?”
李平有所耳闻,实话答道:“听说是杨境安养在府上的一名女子,坊间传闻说,这名女子长的花容月貌,十分得杨境安喜爱,所以特地带回了鄞州。 ”
王文瑞听完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直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好!好!好!”
杨境安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这名女子的真实身份吗?当年公主和亲,百官相送,他也在队伍之中。虽然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印象却很深刻。那一年的景云公主身着凤冠霞帔离京,美的不可方物,直叫人看过一眼便再难忘怀。
早已经死去的和亲公主还在人世,和朝廷的大将军待在一起,又是在越族刚灭的当口,杨境安将此事瞒下不报,就是欺君大罪。跟这件事相比,收留林知行在帐下做幕僚都不算什么了。
“走!打道回府。”
王文瑞急着回去上折子,如果那女子真是景云公主,那可是大功一件。
……
出了北境城后,道路变得格外难行,这里到鄞州没有官道可走,在马车上十分颠簸。鸿雁原本还精神奕奕,向马车外四处张望,时不时扭头进来与孟元瑛说笑。半个时辰后,就开始浑身难受,蔫倒在一旁。
孟元瑛也颠的犯恶心,便向杨境安要了一匹马。鸿雁虽然吵着要骑马,实际上小姑娘只是看着别人骑有趣,自己却是一点儿不会。
孟元瑛曾经和阿布舒学过骑马,草原上的更烈,她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学会,军马更是不在话下。
杨境安命人牵来一匹性子比较温顺的,却是半信半疑:“你会骑吗?要是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瞧着吧。”她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驰而出。大红的披风在空中上下翻飞,极为明艳夺目。
草原上的寒风如刀子一般,将孟元瑛的脸颊吹的微微泛红,她却觉得无比畅快。天地之大,容得下她自由自在地策马奔腾。
杨境安也起了兴致,策马追上她:“我们比比如何?前方十里有一处水源,大军要在此安营扎寨,看谁先骑到。”
孟元瑛爽快地答应了,两人一前一后向水源处赶去。林知行看着他们的身影,无奈地笑着摇摇头。鸿雁则在马车上用眼神追着他们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