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干嘛,赶紧扶六小姐起来!我说今儿年节,这孩子怎么还没来呢,这是病了?”
一片尴尬的气氛中,大夫人月兰芝开口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仿佛与生俱来。
底下的丫头婆子反应过来连忙上去扶人。
“六…丫头?”
身为生父,云尚德还真不记得这个女儿,更不记得名字,只能象征性的喊一声丫头。
“…哎哟!怎么回事?这脸色怎么这么差,天寒地冻的,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底下的人怎么伺候的,若是让外人瞧着指不定说啥!谁不知道咱家夫人贤德,从不苛待庶女,老爷,这事可得好好问问,别坏了夫人名声,瞧把咱们六小姐可怜的!”
坐在云尚德左侧的二夫人也开口了,一身玫红风韵十足,仗着云尚德的宠爱什么都想跟大夫人争一争。
原本其乐融融的大堂气氛一下变得微妙起来。
其他几位姨娘默不作声瞧着,小姐公子们也都安静坐着,下人们更是不敢哼声,对云初雪这个六小姐,大家知道是知道的,就是谁也没去关注过。
“老爷,是妾身照顾不周,委屈这孩子了…来人,快给六小姐拿个捧炉…”大夫人说话间淡扫了二夫人一眼,心中冷笑,当着老夫人的面在老爷面前暗讽她管家不利,这贱人还真是什么机会都不放过。
云尚德望着云初雪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眉头微微一皱。
“后院的事夫人甚少让我操心,这么大个家,里里外外事不少,夫人难免有个疏忽大意的时候,六丫头,你上前来,为父瞧瞧!”
虽然对这女儿没什么印象,可到底是自己的骨肉,瞧着这可怜样难免有些恻隐之心。
但是云初雪知道,恻隐之心也就是这片刻,回头又啥也不是,她爹的儿女太多了,他真的疼爱不过来。
并未依言上前,而是再次跪下磕头,这头磕得分外实诚,都能听着额头触及地面的声响。
“爹,初雪染病在身,娟儿说靠近会过病气,今儿年节初雪就是过来给长辈们请个安,还有……”
云初雪说着抿着嘴小心翼翼看向自始至终没有开口的老夫人那边,不过她并非冲着老夫人来的,而是老夫人身边的云银铃,这位在云家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顺着云初雪的目光看了看,云尚德难得耐心道:“还有什么?有什么就说!”
云初雪忙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没…没有了……”
云初雪一副胆小的样子让云尚德有些瞧不上,这哪有点大家小姐的样子。
“既是有病在身,就好生养着去,夫人,安排个郎中去瞧瞧给开些药,六丫头年纪小,她屋里伺候的奴才怕是有欺主瞒上的,直接打发走吧!”
云初雪提到娟儿可不是张口就来,大户人家,最容不得欺主的奴才。
云尚德的话让云初雪身旁的桃儿吓得心头一颤,这大冷天里手心都冒出汗了。
六小姐到底是…无心一句还是……
桃儿有些不敢深想。
大夫人哪有不答应的,当即就让自己的贴身婢女彩衣亲自送云初雪回去,还吩咐立即去请郎中,又让人炖汤送炭送衣物的。
云初雪虽然走了,可这颗小石子让今日的年节宴起了一丝涟漪。
“小小年纪,心思倒是重。”
老太太照例受了礼坐了片刻就先行回去歇着,免得她在小辈们不自在。
“娘是说那个六丫头?”说话的是云银铃,云尚德一母同胞的大姐。
都城里人尽皆知的老姑娘,不过,这位老姑娘可是少有人敢说三道四。
相反,还颇受人敬重,多的是想请她过府教导小姐礼仪规矩的人家。
“你也瞧出来了吧,若真怕病气过人,让丫头说一声就是,眼巴巴拖着这幅样子过来,不就是想让她爹瞧瞧她的委屈?”
老夫人捧着手炉子了摇了摇头。
云银铃笑了笑,“娘,您老人家这些年放手想清闲,府里的事当真就一点都不知道了?瞧那丫头的样子,怕是这些年没少遭罪,后院这些事,咱们心里都清楚…不过是想活着罢了…要真是个没事找事在年节里故意弄成这样让人添堵的,您老人家就不会一声不哼了!”
“就你精!你是不是想说我这老婆子见死不救,好歹也是孙女…”
云银铃没做声算是默认了,她虽是云家未出嫁的老姑娘,但她并不住在云府,只偶尔回来住几天,所以那六丫头的事,她还真不太清楚。
“…原本,看在溪姨娘养她一回的份上,我是该照顾一二,可是溪姨娘死的时候,这丫头从头到尾一滴眼泪都没掉,好歹养了她五年…你说说,心肠多硬啊!”
“…溪姨娘…娘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六丫头的生母是那个叫仙儿的乐女吧?娘,您真的是因为溪姨娘死她不哭才不管,还是因为她生母才不待见她?”
知母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