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鸢伸手扶着墙壁,撑住无力发软的身躯,站了片刻后,才慢吞吞走回圆凳上坐下。
“笃笃——”
门上敲了两下。
锦鸢慌忙整理好自己散开的衣裳,才应了声“进来罢”,听见哑婆婆的脚步声进屋。
不是朝着耳房去的,而是绕过了屏风进来。
锦鸢抬眸看去,眯起眼,直到哑婆婆走进后,她才看见哑婆婆不是去耳房送水的,而是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葱花面进来,轻轻放在桌上。
锦鸢愣了下,轻声道:“婆婆,晚上我吃过了。”
哑婆婆摇头。
“是给大公子的是么?”
哑婆婆才点头。
锦鸢并未太过在意,回道:“外头好像出了什么事,大公子被轻风大哥叫出去了,您——”
她一边说着,一边撑着胳膊站起身。
哑婆婆还在打着锦鸢读不懂的手势。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视线立刻下移,看向桌上那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哑婆婆嫌少会煮面食,晚上便是送食物,也多是羹一类的,今晚却一反常态煮了葱花面,里面还卧了个煎蛋。
这一碗面,常见在生辰时。
锦鸢张唇,吐词极慢,“今日是…谁的生日?”
她猜到了一半,却不敢说出口。
视线看向哑婆婆。
亲眼看见哑婆婆比了手指,说大公子。
锦鸢面色倏然发白,扶着桌子的手指收紧,指尖在木头上抠划而过,发出轻微却刺耳的声响。哑婆婆面色担忧地看她,锦鸢扯了下嘴角,回以一笑:“没事,等大公子回来,我会告诉他的,我先去洗漱。”
她手指松开桌子,一步步向耳房走去。
心底却杂音一片,脑中混沌不堪。
今日…是赵非荀的生辰?
是了,她想起来了,上个月他曾说过,这月有一两个吉日要分赏下人,所以才让她做了许多福袋。
所以吉日是指他的生辰。
但他是赵府嫡子、京城的骠骑将军、禾阳郡主的独子,他的一重重身份之下,生辰这么重要的日子,为何不在赵府,而要来这小院?
难道…难道是因生辰之日,他也想取乐?
锦鸢扯了个一个荒谬的笑容。
耳边响起上一回他在院外说的那一句话。
……
“便是敢,也无人说你什么。”
……
还有他今夜莫名的温柔。
这些细枝末节的记忆,串联起来,让她生出层层恐惧,更令她想起了梦境中,在清竹苑里的朝朝暮暮,似乎与…如今小院中的日子逐渐吻合。
她亲眼看着自己,逐渐地沉溺进去。
贪图他的温柔、小院中的温暖。
从而走向撕心裂肺的死亡。
锦鸢浑身发凉,恰好此时,从院外传来一道痛苦的哀嚎声,短暂地传入耳中。
锦鸢没有丝毫犹豫,抬脚朝着院外走去。
哑婆婆在后面连忙拉住她的胳膊,冲她连连摇头,目光万分担忧。
锦鸢抽出胳膊,向哑婆婆笑了下,“我出去看看就回来。”
随后,转身快步走出院门。
原本守在门口的年轻侍卫也被调走,无人再拦住锦鸢。
她推门外出,寻着动静,走到小院旁的巷子里,月色过分明亮,将巷子里的一举一动照得无比清晰。
一同响起的,还有赵非荀冷冽嗜血的声音。
“卸了他们的胳膊、各砍两根手指,再扔回乔家后院里去。”他抬起脚,将涕泪横流、一脸惊恐的男人踩在脚下,“回去告诉你主子,下次我砍的就不是你们的手指,而是他的胳膊。”说完,他收回脚,扬手,让两个侍卫动手。
侍卫随身佩剑。
长剑出鞘,在月色下闪过一抹冷光,随即狠狠挥下去——
痛嚎声被堵住。
鲜血四溅。
锦鸢被这一幕吓得后退数步,她死死捂住嘴,不敢再露面,转身想要逃回去,不曾想,在她的脚步声靠近巷子时,早已被赵非荀察觉。
赵非荀徐徐转身,抬脚,朝她走来。
这一刻,锦鸢甚至不敢与他对视,身体比理智先行一步,转身掉头就跑——
哪怕肯定会被赵非荀追上,可她仍要逃。
还未靠近小院门,身后清冷的瞬间袭来。
她惊恐回眸,赵非荀竟然已经追上,手掌用力扣住她的后颈,手腕用力,就将她甩进院中。
他好似没有生气,眸色异常冷静地垂下。
看着她的眼神,更像是看一个顽皮不听话的猫儿狗儿。
薄唇轻启,甚至连语气都不阴鸷的骇人,只听见他缓缓询问,“小丫鬟,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