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
竹摇怔了下。
须臾后,另起了一个话头,接着往下说道,“昨夜有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奏报送入宫中,北疆发起奇袭,戍边的将士死伤近半,请求朝廷援兵。”
锦鸢愣了下。
北疆被攻破了……?
她记得大公子戍守北疆多年,还有不少部下仍在边境效命。
她的心猛一下悬起,声音嘶哑着问道:“大公子……不回来了?要去北疆边疆……么?”
“今早刚从宫中传出来的消息,命大公子不必回京,直接率兵赶赴北疆边境。”
竹摇的话令她沉默。
大公子领兵前往云秦一战来去匆匆,折算去来回路上的日程,到云秦后战事一触即发,再到击退胡人,听郡主娘娘透露出来的口风,他们并未休整几日,就急赶着回京复命。
而且……
大公子还受伤了!
眼看着就要抵达京城,又直接将人指派赶去北疆。
锦鸢心中知道,北疆边境的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遭受战争的摧残折磨,陛下有命、大公子身为骠骑将军,理当赶赴边疆,可大公子不是铁打的躯壳,他也只有一副血肉之躯啊。
“姑娘……”竹摇看着锦鸢的神色,却又不知该如何宽慰。
锦鸢回神,迎上竹摇担忧的神色,正想要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门外传来拨云的脚步声。
拨云比竹摇更稳重些。
这一年中她跟在姚嬷嬷身边,处事愈发得体沉稳。
可今日的脚步声中带了几分仓促。
只见拨云进了里间,脸色凝重。
两个姑娘互看一眼,心里顿时七上八下。
难道又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竹摇性子急,连忙起身,拉着拨云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外头又有什么消息了?”
拨云沉声道:“方才府里的吉量姑姑来了,告诉我们从宫中传出来消息,南定王爷接了圣旨,点八万兵马明日一早立刻奔赴北疆边境,嬷嬷听了后立刻去园中四处巡视了,生怕园子的人听见后先乱起来,让我……来告诉姑娘们。”
京城中谁不知南定王。
几十年前,南定王亦是位骁勇善战的将军,协助陛下登上九武至尊宝座,率兵评定四方之乱,方才后如今陛下在这几十年中的海清河晏、安稳治世。
南定王早已卸甲多年。
哪怕当年再骁勇的将军,在经过几十年酒色肉香的荼毒,如何还能有当年的威风?
锦鸢想起那位曾有几面之缘的王爷,心中不解。
竹摇问出心中疑惑,“南定王爷这都退下多少年了?怎么如今反倒请出这位王爷披甲上阵了?”
拨云哪里知道这些。
陛下前后派出两位将军赶赴边疆,实在让人心慌不宁,更不用提她们几人。
竹摇蹙眉,凝着一脸忧心。
竹摇脸上也显出不安之色。
难道……
北疆之患如此严重?
又或是如今朝中已经没有多少武将堪用?
锦鸢等人长居后宅,何曾了解过这些事情,如今事关赵非荀,哪怕她们想要知道的多些,也都做不到。
锦鸢握着被褥的手忽然松开,她猛一下掀开被子,拽起件外衣披上,快步朝外走去。
一头披散下来的青丝,随着她的步伐在身后扬起。
“姑娘!”拨云先反应过来,“姑娘要去哪儿!”说着急忙指挥竹摇拿件大氅追上去。
外头寒风冷冽,如何能穿那么少出去!
大公子在外,她们在京城无能为力,只能祈福祷告,还有护住姑娘的安康,不能让姑娘的事反令大公子担心!
竹摇抓了件大氅急急赶上。
追到院中时,竹摇看见姑娘叫来北晖,仔细询问北疆失守为何陛下接连派两位将军出去。
竹摇替锦鸢披上大氅,与身后追来的拨云看了眼,眼中皆有恍悟之色。
她们不懂。
但将军留下的北晖肯定懂啊!
北晖也听闻了陛下前后两道旨意,答的语气严肃:“北疆边境被攻破后,驻地的军队退至沧州,沧州后就是滇江,沿着滇江一带养活了多少村落县府,一旦沧州失守,北疆人顺着滇江而上,便能直往下南方。南方以漕运、盐、茶叶、丝绸交易为主,是富庶之地,同时也防御能力不足,驻军并不多,一旦北疆南下,轻而易举就能攻破江南府。大夏国库中的赋税一半都来自江南府,这就等于断了朝廷的银袋子。”
三人齐齐脸色大变。
北晖跟着赵非荀多年,遇事自会将所有的可能性通通推演出来,然后一一提出应对之法。在他们将士眼中看来是行军之法,却没想到吓到了姑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