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呛水的淮枝闷咳不止,她急忙放下杯子再用手遮掩住嘴。嗓子间像是有羽毛拂过,非常的痒,紧接着就又是一阵咳嗽声从她的手掌下传出。
“淮枝?”
(……这是被水给呛到了?)
连罪魁祸首也被咳声所惊扰,递来视线关切地问道。
淮枝气若悬丝地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又毫不犹豫地收起读心的能力,她掀起眼皮开始上下审视砂金。
虹膜是粉与蓝所交织而成的梦幻,让人在与之对视时会流连忘返在其间,那双眼睛会说话,还都说的是好听、讨人喜欢的话。
而此外,稍有些宽松的正装已将他身躯上的结痂的疤痕遮挡,仅仅剩下了脸颊与脖颈上的细微擦伤,以及,那抹来自奴隶象征的烙印——漆黑的方形字体犹如迷宫,曾经的卡卡瓦夏早已迷路在里面、寻不着出路……
他处决了买下他的主人,又靠自身的那份「运气」在逃跑后获得到来自他人的帮助,随后的他开始布局,以「茨冈尼亚的黄沙(细微如砂的砂金)」当作复仇的正式开端,最终深入虎穴“闯进”公司,追寻起「存护」的命途。
这些事是淮枝当下所了解到的全部,亦是她眼中的砂金。
可……
可她没想过。
她从未敢去设想过——
竟然会有人在经历过那些苦难后,仍然愿意在心中留有一丝的天真与美好。
淮枝被震撼到几近哑然。
橄榄石般的眼睛中折射出来自窗户外的一缕阳光,那点光似乎能借助她视线的轨迹进行穿梭,然后落在砂金的脖子上,将之照亮。
她望着那处“迷宫”,忽然想。
——也许那个从茨冈尼亚逃出生天的卡卡瓦夏,从未迷失过方向。
砂金在面对淮枝倏然间展开的沉默时,变得同样沉默,就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任由淮枝的目光在他的身上逗留。
淮枝道:“卡卡瓦夏你……”
砂金的肩头一顿,他不知道淮枝怎么会嘴瓢喊到这个名字,困惑地发出气音:
“嗯?”
被不自知的人这般注视下去,结果只会让淮枝感到更加的力不从心。
她朝对方递去空空如也的水杯。
以此为借口轻声道:“再帮我倒一些,谢谢。”
-
这场太阳雨来的匆匆,可实际上又早有过预告。
瑰金色的落日汇聚在了淅淅沥沥的雨滴中,宛若一颗粉碎崩塌的星球所化作的点点星尘,而无数的微小粒子在此刻被沾染上了明亮与湿润,于下坠间擦碰出这一束光的乐章。
砂金凑在半掩着的飞车窗边,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些。
有呼呼作响的潮风、有连绵不绝的细雨,还有指挥着这一切的辉光碎片,尽数都洒在他的脸上,又吹得他的头发在耳后胡乱飞舞。
他喃喃着说:“像银河里的星星。”
淮枝听后,开玩笑地回道:“或许真相就是如此。”
闻言,砂金转过头来看正开着车的淮枝,问道:“庇尔波因特的雨都是这样的?”
“太阳雨是很少见的,这么漂亮的天气现象可不常有。”她腾出少许的视野朝砂金的位置微微偏移,而后眨眼道,“看吧,我们都很幸运。”
淮枝重新目视前方,继续说:“这是我唯一喜欢的一种下雨形式。会让我感觉自己正置身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交界处,就如同是卫星和行星在发生碰撞,而至于你口中的「星星」——”她轻轻一笑,“则是在碰撞后所形成的尘埃。所以你说的没错,确实像银河里的星星。”
砂金也将视线拧回外面,绚烂的余晖与风顺势袭来,惹得他的眼睛微眯。
他安静地看着能容纳在自己双眼中的全部,而后悠悠开口道:
“雨是母神对我们的恩赐。”
淮枝点头:“那真巧,阳光是日母对赫尔斯人的祝福。就像我刚才有提到的,我和你的运气都还不错。”
“赫尔斯?那是淮枝你的家乡?”
“是啊,一个盛产橄榄石和荔枝的文化乐土,现在姑且可以这样说。”
砂金求学如渴地问:“有什么可以跟我讲的吗?”
淮枝弯起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可有些太长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听起来像是变相的拒绝。
起步就受阻的砂金抿抿唇,停下追问的步伐。尽管脸上的神态瞧着没有发生变化,但淮枝从余光中的打量里就是感觉对方有些落寞。
见状。
她只好无奈又妥协地从记忆里捡出能一两句就说清的东西,来告与砂金。
“……我的名字不是「淮枝」吗,这其实是赫尔斯荔枝的品种之一。”
“嗯?”
淮枝认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