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臣赶回老宅,直奔书房。
先是召开北航集团工程部的视频会议,然后接听了何队的电话。
客厅的西洋钟响了十二声,周夫人悄悄走进西房。
“柏南的头发呢?”
程禧正在涂护手霜,闻言犹豫了一秒。
周叔叔不愿闹大,她掺和,和周阿姨“统一战线”,是得罪周叔叔了。
而且,她不晓得对叶柏南是好是坏,对周京臣又有什么影响。
“禧儿!”周夫人着急,推搡她,“你发什么呆啊!没拿到?”
周夫人的脾气,程禧也了解。
搪塞一次,十次、百次呢?她不成功,周夫人不罢休,天天催。
她取出藏在手机壳的一根头发,交给周夫人,“今天校园运动会,柏南去了,我在他西装上捡的。”
周夫人仔细检查,“这根不行!没有毛囊鉴定不了。”
程禧为难,“连根拔,他会发现”
“三天时间。”周夫人才不管她的困境,“给我完整的头发,多拔几根。”
她泄了气,“我试一试。”
凌晨,周淮康夫妇忽然爆发剧烈的争吵,砸了一地狼藉。
程禧出去,撞上周京臣。
他一贯浅眠,吵得这么凶,自然惊醒了。
“你去哪?”周夫人抓着周淮康的袖子,“分居吗。”
周淮康拎了行李箱,“我住酒店,图个清静。”
“自己住啊?”周夫人划开通讯录,指着叶太太的号码,“我问问阮菱花,她在不在叶宅。”
“你泼妇!”周淮康彻底恼了,夺过手机,扔在墙上。
一霎四分五裂。
老宅的佣人懂规矩,男女主人互相“揭老底”,她们过来劝架,是大忌讳,所以躲在保姆房装聋作哑,保住饭碗,也保平安。
“我什么岁数了?菱花有家庭,我和她能怎样?”
“菱花”周夫人笑容狰狞,“你叫我韵宁,叫她菱花,她算什么东西,穷酸的娘家,也配和我平起平坐?”
“你别忘了,你是从她手上抢的男人,你清楚我有合适的对象,你处处献殷勤,我承认,我负心汉,高攀了你,你有资格骂她吗?我们三人,只有她没错。”
周夫人恶狠狠瞪着他,“她生下叶柏南,膈应我,叶家利用叶柏南威胁你,不是错?”
“叶柏南姓叶,是叶家的种!”周淮康大手一挥,怒气冲冲下楼。
“既然是叶先生的种,你心虚什么呢。”周夫人环抱双臂,趾高气扬。
周淮康扭头,“你委托李韵晟做亲子鉴定,他那么糊涂的一个人,私下告诉我了,他都比你清醒!一旦泄露,我这辈子的名誉全毁了。夫妻一体,你不顾大局,吃飞醋,我真后悔当初娶了你。”
周京臣注视这一幕。
阴沉着脸。
“后悔了?离婚啊。”周夫人顿时火冒三丈,跑上去踹行李箱,“趁你还没正式退位,叶先生斗不赢你,你娶他太太。”
“荒谬!”周淮康气得哆嗦。
周京臣一手控制他,一手拽开周夫人,那张脸越来越阴鸷,“周家的颜面,你们不要了?”
“我要,李韵宁不要了!”周淮康情绪激动,喘着粗气,“你以为周家人不出面就安全了?李韵晟是我大舅子,现在住周家,他联系鉴定机构,外界百分百怀疑我!你非要害我晚节不保,你痛快了?”
“回南方做。”周夫人寸步不让,“天高皇帝远,南方没人盯着你。”
说完,周夫人进卧室,猛地一摔门。
这架势,没完。
走廊倒是安静了。
周淮康看了周京臣一眼,又看了程禧一眼,顾不上什么隐私了,“你母亲铁了心做鉴定,京臣,你拦住她。”
“您心里有数,对吗。”
周淮康神色筋疲力竭,吐出三个字,仿佛千斤重,“我有数”
“真是您的血脉?”周京臣逼近他,压低声,程禧也听不清了。
他身型一颤。
无限怅惘,“是。”
“柏南实际年纪三十二岁,医院登记早产,其实是足月产。菱花”他一噎,改口,“叶家对外谎称,叶太太嫁给叶先生的次月怀上柏南,七个月出生。我4月底找到长平妇幼的副院长,对方退休了,定居在陕北,和叶家是亲戚,存档日期帮忙造假了。”
周淮康亲口坦白,证实了这段复杂的纠葛,冲击力不小,周京臣一寸寸失了血色。
漫长的死寂,绞着周淮康的五脏六腑,“京臣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叶太太,更对不起——”
他咽下。
“您知道给周家和李氏家族带来多大的灾祸吗?”周京臣表情森寒,令人畏惧,“叶柏南十岁之前,在叶家过的什么日子,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