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菁菁撂下汤碗,垂手面对他,“大伯父告诉我,母亲留下一份遗嘱,你是受益人。”
周京臣没碰那碗汤,摊开文件,一边批示一边打发她,“遗嘱的内容与你无关。”
“你不结婚,遗嘱不生效。”华菁菁相信母亲深谋远虑,护她的婚姻周全。
“菁菁,我如今的口碑,好吗?”他拿着钢笔,抬眸,“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连旁观者也深信不疑,何况是当局者呢。岳母签订遗嘱的那一刻,已经生效了。”
华菁菁精神恍惚从书房出来,攥紧了拳。
盯着虚掩的门缝。
男人轮廓若隐若现。
她大口喘息。
周京臣,你既然不顾我的颜面。
是你逼我出手的。
程禧早晨一出房间,周京臣倚着墙,在堵她。
“伸手。”
她躲,“我不牵你手。”
周京臣一把拽住,强行搂在怀里,“伸手!”
“我和周叔叔告状——”她仰头,贴着周京臣的下巴,是清新好闻的薄荷牙膏味。
“告我状上瘾了是吧?”他挑眉,“你周叔叔去上班了。”
楼梯口,保姆正在清洁地板,程禧怕她们撞破,越过周京臣肩膀,冲空气喊,“嫂子。”
他没反应。
程禧泄气了。
吵不赢,骗不赢。
“你让一让我行吗”
“叶柏南让你吗?”周京臣搂得紧,她胸口挤着他的胸膛,密不可分。
“让。”
“嗯。”男人笑,“他让,我不让。”
话音才落,程禧感觉腕间一凉。
是那条卖了的手链。
“你从什么地方赎回的?”她卖给了一家很小的首饰回收店,完全不记得具体位置了。
“再卖,被我抓住,你考虑后果。”周京臣张开嘴,惩罚一般咬她的锁骨。
男人女人力量悬殊,他没使劲,程禧也痛。
“周京臣——”她哭腔。
“禧儿小姐,您醒了?”保姆踮起脚,依稀发现男人乌黑的头发。
周京臣往下压。
程禧迫不得已蹲着。
“噩梦,吓坏她了。”他下楼,“哄一哄。”
保姆无奈,“禧儿小姐睡觉不老实,多年的老毛病了。”
周京臣回头,瞥了一眼。
揭过栏杆,程禧表情幽怨,口型嘟囔着骂他。
倒是失而复得的手链,勾得她高兴,反复摸,反复看。
他一笑。
离开老宅,周京臣直奔西城区的一座茶楼。
一名中年男子在恭候他,“收网了。”
秘书挪椅子,他落座,“埋伏多久了。”
“年初吧。”男人用镊子夹了一块炭,垫在壁炉下,“凡是知名的娱乐场子,各安插了一个卧底,有服务生,有卖酒的还有陪酒的。”
周京臣撩眼皮,“下血本了。”
“男警!”男人挤眉弄眼笑,“女富婆安全,万一脱不了身真没招了,小伙子牺牲无所谓,不亏!女警哪行啊?都是大姑娘。”
“没正形。”周京臣不搭理他。
男人开启手机免提,和下属连线。
对方汇报,“华南会所涉赌17人,缴获现金300万,美金16万,英镑3万。”
周京臣胳膊卡在椅子扶手,有一下没一下轻叩着,“华南会所幕后老板是叶柏南吧。”
“大概率是。”男人在烤炉上摆了几颗橘子,“不过法人绝不是他,是亲戚、司机、助理挂个名,出乱子了,判个七、八年,补偿家属一大笔钱,这是肥差,大伙儿抢!”
“玫瑰酒吧涉黄29人,全部拘押,查封停业。”电话里继续汇报,“2组在搜查人间天堂。”
周京臣嗑出一支烟,点燃。
抽到一半,电话里有动静了。
“人间天堂涉黄、涉赌人数,零。”对方窸窸窣窣查账本,“财务室保险柜内的纸质账本,和电脑数据一致,没造假。”
出乎意料的结果。
周京臣却丝毫不意外。
“人间天堂竟然是零?”秘书诧异,“北方三大娱乐城之一啊混到顶尖的咖位,只要查,必有黑幕的!”
周京臣叼着烟,一言不发。
那双藏匿在烟雾中的眼睛,隐晦,幽寂。
良久,他望向男人,“卧底叛变了吗。”
“不可能!”男人斩钉截铁,“人间天堂的卧底是我徒弟,忠诚于组织,金钱、美色收买不了!”
周京臣掸了一节烟灰,火苗熄了,穿堂风又吹得死灰复燃。
茶艺师进来煮茶,一群西装革履的男士恰好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