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雅并未攻下整个昭朝,所据之地多在南方,毓京处北,大军奔袭作战,所耗粮草辎重不知几何,上上之策便是速战速决,若能以战将死守城池,上下同心,以待诸王来援,何以沦落到这般境地!赵珩搁在膝上的手摸得死紧,手背隐隐泛青。
李元贞以为把皇帝吓狠了,忙趁热打铁,“臣说句最大逆不道的话,国舅凭陛下而得权势,若陛下不在,国舅还能仰赖谁?您与国舅才是骨肉一体,休威与共啊。赵珩闻言,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是。
皇帝看向李元贞,神色平和
他威胁联,赵珩想
身为太医,却与朝臣牵连不清,谋逆犯上
其实赵珩有点疑惑,即便国舅等人命人弑君时,不曾出现在皇帝面前,他们怎么就敢笃定皇帝什么都不知道一一或许赵启到死也不知,是自己亲舅舅要杀他。可他们怎么敢,敢再度出现在看似侥幸未死的皇帝面前,威逼诓骗?
明明眸光静若秋水,殊无压迫之感,却莫名其妙地令李元贞感到阵阵发寒
李元贞轻轻摇了下头,觉得是自己多想
“联明白。”赵珩移开视线,看向窗外,他的声音极轻,仿佛梦呓股
既有利刃在侧,他不用,未免可惜
眼下姬循雅与叶氏尚无冲突,但皇帝未死,皇帝的母族叶氏,还有与叶氏同气连枝的大族,不会甘心大权旁落,他们回京时,便是争端开始之日,既然如此,赵珩不介意让这把火,先烧起来
李元贞听不清,只得再靠近些
他长发垂落余地,赵珩顺手撩起一缕,放在掌中把玩
李元贞一惊,目光愕然地看向赵珩
然而皇帝却垂着眼,长睫下压,李元贞看不清内里神采
男子的长发光滑冰冷,却无甚可取之处
倒赵珩有些不解,姬循雅为何喜欢玩别人的头发
二指一捻,他微微皱眉,也没什么好玩的
”陛,
“事情重大,朕百般考量,朕以为,倘当真要离开,”赵珩抬手,朝长发轻轻一吹,将掌中发丝垂落于地,笑道:“还需忠臣良将相陪。李元贞面色陡变
不仅因为赵珩的话,更因为,不知何时,站在窗边的人,
来人身量修长,静默无声地立着
浓黑暗影投下
其逆光而立,烛火洒落其中,却晦暗难明
“陛下,”姬将军目光在赵珩的掌心上一掠即逝,他温和地,疑惑地柔声询问:“您这是在,做什么?’赵珩偏身看去
姬将军清辉满身,愈显身长玉立,轩然霞举,不似此世间人。
赵珩弯了弯眼,哪怕此刻姬循雅已把想杀人写在了脸上,也不影响赵珩欣赏他脸的心情,意有所指地反问:“你猜?姬循雅什么时候站在那的?!他听见了多少?若是被他全听见了,今目自己哪里还能有命在?!
李元贞已是面无人色,慌不择路地往后退了半丈,立时拉开了与皇帝的距离,惶然叩拜道:“臣失仪,请将军,陛下降罪!豆大的汗珠倏然落下,将衣领洇出了圈圈深色
姬循雅微微笑,心平气和地说:“李太医侍奉陛下多年,乃陛下宠臣,”宠字咬得略重,面上却毫无波澜,“此事臣不便处置,请陛下自行决断。说着请陛下决断,然姬循雅漆黑如罢的眼中无工点笑意,阴鸷沉郁,患气森森,好像若赵珩不处署李元贞,他便要即刻代为料理了。赵珩摆摆手,朝姬循雅笑道:“将军误会了,非是李卿失仪,而是朕见李卿乌发如云,比寻常人厚实好些,觉得新奇,就摸摸罢了。姬循雅看赵珩。
皇帝微微仰面,大大方方地让他看。
殷红的唇瓣上扬,笑容狡黠漂亮得让姬循雅几平生恨。
”如此说来,”姬循雅笑道:“倒是臣搅扰了陛下与李太医的胶漆相投,耳鬓厮磨了。
李元贞闻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听姬循雅的语气,想必没有听见他与赵珩说的话,只看见赵珩把玩他的头发,李元贞心落回了大半,但一一姬循雅这话怎么品都透着股微妙的古怪不似窥伺神器的权臣威胁帝王莫要妄图传递消息,倒像是,像是宫妃姬妾在争风吃醋似的!
赵珩起身,临窗而立
他笑看姬循雅、道:“将军此言失当,
姬循雅较之皇帝要育些,若想与赵珩对视,便要微微低头
姬循雅垂首,极驯顺谦恭的模样,“陛下身份尊崇,若对臣子过分亲近,容易使人恃宠生骄,慢待君上,”他从袖中抽出手帕,极自然地握住了赵珩的手,“陛下的私事,臣的确不该置喙正是方才赵珩玩李元贞头发的手。
丝帕仔细而轻柔地擦过这只手的每一处,连指缝都不曾掠过,“但,
赵珩低头,惊讶地发现这条帕子居然很素净,只在边角绣了个小小的字
姬循雅手腕一偏,缎面也跟着转了过去,赵珩没看清绣得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