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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16)(1 / 2)

【而且汉武帝并不是只跟匈奴人打,他对南边也很感兴趣,在霍去病去世后,汉兵虽久不北击胡,但是把南越、东越、西南夷、朝鲜这些区域都打下来了,不过相比于漫长的汉匈之战,这就像个中场休息。

休息结束后又继续跟匈奴打,天山之战,李广利出酒泉,先胜后败,突围才逃回来,李陵出居延,战败;余吾水之战,汉军出动四路兵马,只打了个平手;燕然山之战,汉军出三路,大败而归。

有趣的是,燕然山之战本来是往好打的,汉军渡过郅居水,击败左贤王,杀左大将,这算匈奴那边级别非常高的指挥官了。

但是这个时候汉帝国的中心政坛正在经历那场巨变:巫蛊之祸,汉武帝把李广利家人全抓起来了,这件事使得当时作战的汉兵人心惶惶,他们被迫撤军,在燕然山遭遇匈奴的伏击,几乎全军覆没。

猪猪终于惊觉,他是真的真的不能再打下去了,“悔远征伐”。

战争是获取和平的手段,除却战争狂魔,人的内心总是渴望安稳宁静的生活的,看我们平时换工作搬家都颇有怨言,更何况是那个时候困苦非常却又因家破而不得不四处奔波的黎民黔首呢?

汉武帝刚登基的时候,举国上下对于北拒匈奴都抱着极大的支持,所以那个时候打匈奴才可以成为既定国策,但是延续了数十年的战争对于底层百姓来说未免太过折磨了,他们担忧和愤懑的已经不是蛮夷武力侵扰,而是朝廷兴师动众的穷兵黩武。

只可惜那个时候民本思想尚未入帝王学册,王公们思考的是如何用民而不是如何利民,百姓才是真正的耗材,猪猪的千古之名,除了他自己的眼光和魄力,很大程度也要依赖于他的“祖孙”——他的祖宗和孙子都很给力,前者能打下这么大的家底让他造,后者能顶上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

晚年,汉武帝终于停下了他对外三十二年的征伐,向天下下了一道诏书,“深陈既往之悔”,强调“当今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令,以补缺,毋乏武备而已”。

他也认识到封建迷信害死人,生命长度的增减,永远不是人力所能企及的,在田千秋上书斥退方士之后,汉武帝感叹道:“向时愚惑,为方士所欺。天下岂有仙人?尽妖妄耳!”

这诏书算不算罪己诏,其实没有定论,以今人的眼光去看,孝武陛下的言论甚至有点推卸责任之嫌,严谨点看,这篇书赋里陛下的过失只有一个,那就是识人不清。“曩者,朕之不明”,“今朕不忍闻”。

但最起码帝王的态度给出来了,西汉“天地君亲师”思想在学术界颇为盛行,毕竟是“天子”,在神权与皇权的共同压制下,配合百姓对帝王的盲从心理,军队镇压农民起义显得更加出师有名,极度锐化的阶级矛盾开始重新蛰伏进社会底层,以待彻底爆发的那一天。

此时应有张养浩的千古名句。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殿内一片死寂,太史令拿笔的手都在颤抖,无人敢抬首观天子面貌。

似陛下这样的君主,竟然也会下这样向万民陈己过失的诏书么?

但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实在是振聋发聩,天音之言如黄钟大吕,狠狠给了在场重臣一记重锤。

众人在不经意间交换了几个眼神,却都默契地选择了一言不发。

这个时候适合开口的,只有大将军卫青与冠军侯霍去病。

汉武帝看着渐渐黯淡消弭的天幕,仍然久久站立不愿坐下,掌心里的兽头扶手冰凉的温度也未能压下他心头的惊涛巨浪。

黔首卑如蝼蚁,可千里之提,溃于蚁穴,高祖当年也不过是一泗水小吏,诛暴秦之举更起于大泽乡陈胜吴广二误时之辈,帝王宝座并非空中楼阁,正是因为有千万黔首,他才能安坐于此。

天音那带着调侃意味的“祖孙”简直是兜头一个耳光,它从未否认过自己能青史留名,是推汉域至万里的一代名君,但其余言语中含有的讥讽之意,不言而喻,他很难不想起始皇。

始皇一统六国,正天下,一文字【1】,同轨同度,修长城拒匈奴,何等丰功伟绩,所以他才能将三皇五帝概之为皇帝,自称始皇帝,希盼而后继承者可称二世三世乃至千万世。

可那样雄拒东之六国的大秦,却只有二世,民怨沸腾之景犹记于史家之策。

也许汲黯之言,未必全然无用。

正这样想着,一个精神矍铄满面端肃的老人握着衣摆就跪在了大殿中央,他先是朝汉武帝庄重叩首三次,而后才道:“天音所言言之有据,匈奴之患在当时,民怨之患在万世,请陛下三思用兵之事。”

汉武帝瞬间心头就涌起不悦,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可是想到自己晚年要去见先汉几代帝王之前,还要下个这样的诏书,他又生生地按捺下去了。

而且……天音之言面面俱到,这已是上天之德,若他连这样的明示都视而不见,又怎能贤德御下。

但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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