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
龙泽希从工作箱里拿出制服和强化金属长靴,与那具人偶共处一室。陈德杰体贴地送他到火灾现场,夹道是枝繁叶茂的枞树和花圃,不时还能看到悉心维护的质朴教堂。车子转入汉诺威大道,这一带的住宅全是宽敞时髦的二层砖造或木造建筑,庭院里有篮球架、脚踏车和各种孩童玩具。
“你知道这里的房价吗?”龙泽希望着逐渐增多的住宅问道。
“大概二三十万吧,”他说,“有很多工程师、护士、股票经纪人和主管级人士住在这里。七八号州际公路是穿越的主干道,从这里开车去乐市只需一个半小时,因此很多人在两地间通勤。”
“这一带还有什么特别的?”龙泽希问。
“附近有好几个工业园区,距此都只有十到十五分钟车程。像可口可乐、空气化工产品公司、雀巢仓库、巴黎水等等,当然还有许多农田。”
“可她在医院里工作。”
“没错。现在你知道了,最多只要十分钟车程。”
“你以前见过她吗?”
陈德杰沉思片刻,稀薄的烟雾从街道尽头的树丛后方袅袅升起。“我肯定在医院餐厅见过她,”他回答说,“她那种美女很难不引人注目。她好像和其他几个护士坐在同一桌吧,我记不太清了,但我从没和她交谈过。”
谢凯丽那栋加有镶白框黄色护墙板的屋子尽管没在大火中化作灰烬,但救火时喷洒的水和为了灭火而在屋顶凿开的大洞仍给房间造成了极大损害,如今,它只剩下一张哀伤污秽的面孔、残破不堪的脑袋和死气沉沉的眼睛般破碎的窗户。墙角的野花被肆意践踏,修剪整齐的草坪泥泞一片,甚至停在车道上的丰田凯美瑞都通体覆盖着煤渣粉尘。消防员和烟酒枪械管制局的调查员在屋里忙忙碌碌,两个身穿防火外套的调查局探员正在屋子外围巡视。
龙泽希在后院看见麦文正与一名身着牛仔短裤、凉鞋、t恤的年轻女人说话。后者显得十分紧张。
“那时候是几点,将近六点?”麦文问她。
“对啊,我正在准备晚餐,看见她在车道上停车,就停在现在那个位置,”女人激动地描述,“她走进屋子,大概三十分钟后又出来拔草。她喜欢在院子里干活,修剪草坪之类的。”
龙泽希朝她们走去,麦文回头看到了他。
“这位是洪太太,”她对龙泽希说,“住在隔壁。”
“你好。”龙泽希向洪太太招呼。她眼里闪现着激动和些微的恐惧。
“龙泽希医生是法医。”麦文解释道。
“哦。”
“之后呢?你还见过谢凯丽吗?”麦文又问。
洪太太摇了摇头,“我想她大概进屋了,应该是吧。我知道她工作非常努力,而且通常都睡得很早。”
“男朋友呢?她有约会对象吗?”
“哦,很多,”洪太太说,“都是医院的人,也有医生。我还记得去年跟她约会的那个家伙,他原本是她的病人,但似乎没能维持太久。问题在于她太漂亮了,男人们的目的很单纯,她却不同。这些都是她对我说的。”
“最近没有约会吗?”麦文说。
洪太太略作思索,“只有她那群女朋友,”她说,“几个女同事有时会来找她,她们一起出门。可那天晚上好像没什么动静。当然这很难说,也许有人来找她,但我没有听到。”
“我们找到她的猫了吗?”龙泽希问。
麦文没有回答。
“那只坏猫,”洪太太说,“她的宝贝,宠得不得了。”她微笑着说,眼里泛着泪光,“她把它当儿子养。”
“家居猫?”我问。
“哦,绝对是。凯丽从不让它出门,当它是温室里的番茄。”
“它的猫砂盆放在后院,”麦文对她说,“谢凯丽有清理猫砂盆后把它整夜放在外面的习惯吗?或者说,她是否习惯在晚上清理猫砂盆?所以天黑以后会打开后门,并关闭警报器?”
洪太太一脸困惑。龙泽希猜她并不知道自己的邻居遭到了谋杀。
“这个,”她说,“我的确见她清理过猫砂,但都是用垃圾袋装好丢进垃圾桶里。所以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在晚上清理。我想,说不定她清理后放在屋外风干,你知道我的意思吗?也可能她来不及把它冲干净,就先留在外面,想等第二天早上再说。但不管怎样,那只猫会用马桶,所以就算一整晚没有猫砂盆也没关系。”
她抬头看着一辆警车缓缓驶过,“没人提起是怎么起火的,查出原因来了吗?”
“我们正在努力。”麦文说。
“她死的时候没有……嗯,发生得很快,对吗?”她在夕阳下眯起眼睛,紧咬着嘴唇,“我只是希望她死得不那么痛苦。”
“在火灾中死亡的人大都感觉不到痛苦,”龙泽希委婉地回避她的问题,“通常还没被火烧到就昏迷了,因为吸入了大量一氧化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