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生死一线,萧玉婉感到大脑一片空白。她的耳边嗡嗡作响,这世间的一切似乎都在那一刻停滞了下来。“阿姊!”她的身子被人猛地一推,身子便向侧方一偏。就见那寒光闪闪的刀锋只差分毫,错着她的脖颈划了过去。但在收回的时候,还是在她脖子上豁开了一道血口。血水猛然涌出,很快便染红了她大半边罗衫。她看到自己的弟弟手足无措,一脸的慌乱。“阿姊,你受伤了,来人,喊太医!”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她的弟弟为何还会想着有太医呢“无妨,只是皮外伤!”萧玉婉说道。她自怀中取出一枚锦帕,随意叠了下便压在了自己的脖颈上。这一刻,她感觉不到疼痛,心里却已经冷静了下来。她再看向皇帝,却见那张满是戾气的脸上嘴唇在微微颤动,他虽然倔强但却也难掩心中的惧怕。她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陛下,莫怕,阿姊在。”萧玉衡使劲点点头,他大声喊道:“都给我顶住,救兵马上就来!给我杀干净他们!”……东方老越过河对岸没多久,就追上了萧宇。在满地棚户和逃难而至的灾民之中,萧宇衣着华贵,身下高头骏马,显得异常显眼。但大多数灾民的注意力却不在这贵公子的身上,他们拖着饥饿的身子,成群结队地向粥棚涌去,如今能有口吃的比什么都重要。萧宇立马在一处土丘之上,望着河岸旁十几处袅袅炊烟,以及向那些方向涌去的黑压压的人群。东方老纵马来到萧宇的身旁,慨叹道:“此番光景还算不错,只要尚有一口粥食,这天下便会太平,不会发生民变。再过些日子,朝廷筹措的赈粮一到,这些灾民领得粮食便会自行回乡去了。”“这么多人……每人得背多少粟米回去才够吃啊!”萧宇道。听到这话,东方老有些忍俊不禁,果然生在钟鸣鼎食之家,是不懂得民间疾苦之事的。“这就无需小王爷多虑了,朝廷有朝廷的惯例,依照以往惯例行事,只要百姓不会饿死,一般便不会激起民变……但话说回来,凡是天灾,怎会不饿死人呢”东方老说到这时脸上不禁又有忧色,他望着那越聚越多的灾民,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后续事态的发展是否在朝廷的可控范围之内,他一介草民便不可而知了。“小王爷,不知道朝廷能有多少赈粮,希望灾民别只往建康这一地而来,其他未遭灾害的郡县也应该有余力赈济吧!小王爷见此景象有何感想”萧宇感慨道:“这番景象还没到人吃人的程度,对我而言,已是震撼。”“看看便是了,小王爷,这是朝廷的事,与你无关,咱们还是快些回河对岸去才是!”东方老顿了顿,“朱雀航的舟桥可能就要被拆了!”萧宇一脸愕然,还没待他问明缘由,就听远处的河岸边传来阵阵骚乱。萧宇和东方老同时顺着声音望去,都不禁都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只见粥棚附近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十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他们衣着褴褛,却手拿长刀,见人就砍。一名身着朝廷官服的男人尚未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人一刀捅入前胸,当场毙命。而跟随他的十几名差役也在这个时候陆陆续续被人杀死。就听有人大喊:“丹阳尹被人杀了!”在那附近的灾民乱作一团,有人想要上前抢粮,还有人已经抢到了粮正要往外跑,双方冲撞到了一起,场面越发的混乱。在这混乱当中,更有人举着刀剑在人群中乱砍乱刺,一时间哀嚎叫骂声连成一片。十几个粥棚在人们无序的争抢中被推倒,熬好的米粥大部分都在灾民的争抢中洒落在地。穷凶极恶的歹徒见人就杀,见物就抢,一时间血花四溅,许多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砍倒。拥挤的灾民在奔逃中相互推搡踩踏,惨剧连连发生。东方老大叫:“不好,果然要出事!小王爷,咱们快走!”萧宇茫然点头,他来不及再问,催马跟着东方老往朱雀航而去。但他们没跑多远,就与一群迎面而至的灾民碰上。两人骑在马上,犹如遇到了迎面而至的洪峰,根本前进不了,却被裹挟着往后退去。混乱中,萧宇的袍服都被人撕拽碎了,几个灾民还想合伙将他从马上拽下,以抢夺马匹。东方老见状大怒,挥起手中长鞭不停抽打那些想要作恶的灾民,大骂道:“不想被抽死,那便快滚!”几个灾民见东方老丑陋凶悍,一看就不好惹,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撂下几句狠话,随着人流离开了。“小王爷受惊了!”“无妨!”萧宇答道。他一抬眼,恰好看到横跨在秦淮河上的朱雀航此时已经挤满了人,人群正在往河对面涌去。这些人似乎并不全是因为刚刚的暴乱而有意要去河对面避祸,大部分还是被人裹胁。只见一群手拿刀剑的男子正跟在这群灾民的后面,正在驱赶灾民突破舟桥。混乱中不断有人落水,在水中拼命扑腾着大喊救命,这时却无人理会他们。“小王爷,朱雀航咱们是回不去了!”东方老喊道。“那怎么办”萧宇一边努力控制着马匹,一边问道,此时的他心里还是有些慌乱。“不如咱们沿河往东边看看,或许还有别的舟桥可以通行!”“那好!咱们走!”萧宇正说到这里,就听朱雀航那边传来几声巨响,链接舟桥的锁链被人砸断,舟桥突然间就解了体。一些运气好的人留在了船上,随着水流在河面上游荡,另外一些人则落入水中,在河里扑腾着。有些人距离北岸近的,想要趁机游到河对岸,但刚一接近岸边,迎接他们的便是一阵齐射。“小王爷,别看了,咱们走!”东方老焦急地叫道,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