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不妥,胤禛直言:「可有些轻狂了,难道你与佟家的人合得来吗,郭络罗氏多少也算是个聪明人,咱们不可太武断。」毓溪却道:「是我轻狂,你我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我骨子里那份轻狂骄傲,不过是有了皇子福晋的身份,有了要和你一同实现的志向,我才好好收敛罢了。」胤禛嗔道:「你啊,是不是还得夸你有自知之明?」毓溪云淡风轻地一笑:「不嫌弃我就好,在外头端庄得体,在你跟前只想说说心里话,我不喜欢八福晋,从来不是因为她的出身或眼下的境遇,真就是性情合不来,她便是做了胤祥胤禵的媳妇,我也合不来不喜欢。」「你不喜欢,就不许佟家的人喜欢,兴许他们就合得来。」「佟家的女眷或是为了利益,能不在乎八福晋什么性情人品,可反过来不一样,他们家的做派,八福晋不能忍。我虽不喜欢她,可如你所说,她是个聪明人,又是个受过苦难的人,是有几分骨气在的。」胤禛想了想,不禁道:「咱们俩好端端的,为何说起她来?」毓溪笑道:「也许八福晋自己都不知道,有好多人在意她,当然……」胤禛默契地说:「当然是为了胤禩。」提起八阿哥,中秋以来十分忙碌,如年遐龄那般奉旨上京过节,实则被授予重任的官员不在少数,而其中大部分人,此番都见了八阿哥。尤其是夫妻二人抱头痛哭那晚后,胤禩的仕途忽然顺畅明朗起来。皇阿玛接见官员时会带着他,不与他相干的差事,也会让他在边上听着学着,加之八福晋从佟府赏花宴上传出的名声,这些日子,想要人不提起八阿哥府都难。这回重阳节进宫赴宴,八福晋全须全尾地回来,没得罪惠妃,也没招惹三福晋,还想到了好主意将来如何报复惠妃。此后几天每日都心情愉悦,胤禩则是受皇阿玛重视而心生欢喜,如此夫妻相见能说的话一多,感情也更好了。这后宅安宁带来的踏实,很自然地表现在八阿哥的脸上,胤禛看在眼里,太子也看在眼里,但凡有心,都能看得见。转眼,到了国子监入学廷试的日子,各地贡生在廷前奋笔疾书,皇帝则将同样的考题拿来与诸皇子共议。众阿哥自幼饱读诗书,即便是喜武厌文的大阿哥,也能和满天下的秀才比一比文墨,如今兄弟们入朝当差,甚至远赴漠西作战,眼界见识皆有所长,再和皇帝议论起家国天下,都脱了昔日的稚嫩,有了宰辅将帅之气。儿子们表现不俗,皇帝龙心大悦,夸赞太子之才卓尔不群,并另外奖赏了五阿哥与八阿哥。待皇帝与内阁、六部并国子监祭酒、司业等当廷阅卷,是日夜里,侍卫们就举着火把来到国子监外张贴榜单。夜色已深,宁寿宫的小太监,从日精门出来,赶着各道门落锁前,提着灯笼一路穿过东六宫,径直来到了五公主的寝殿外。.Ь.温宪隔着门帘,镇定地说:「你先把气喘匀了再说话。」小太监却不敢耽误,高兴地禀告:「国公府大公子得了第三名,开春就要入学了。」帘子后,贴身的宫女们眼看着公主笑成了花,好不欢喜,便有人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大元宝出来,说是公主的赏赐。这里有动静,少不得惊动太后殿里,不等高娃嬷嬷打发小宫女来问,温宪就亲自来见皇祖母,告诉皇祖母,舜安颜有出息,能入国子监念书了。太后爱怜地搂过孙女,语重心长地说:「我孙儿眼光不差,佟家那小子,的确是个上进有为的后生,但将来的事谁也不知道,你只管记着,天大的事,有皇祖母给你撑腰,在哪儿都不要忍耐,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皇祖母,您又动气了,咱们好好说。」「我不动气,傻丫头,皇祖母不只是护着你,也是在护着年轻时的我自己。」深知祖母年轻时的艰难,温宪不敢多嘴,乖巧地答应,绝不让自己受任何人的气,到哪儿都要给皇祖母还有阿玛额娘长脸,才哄得太后高兴起来。而此刻,佟家长孙过了廷试的消息,早已在六宫传开,永和宫里,胤祥和胤禵等来小安子的回话,胤祥为五姐姐高兴,十四却嘀咕:「怎么不是头名?」胤祥问:「人外有人,他为何就非得是最好的?」十四自信地说:「我若去考,一定是头名,当然了,得再等上七八年。」胤祥无奈地笑道:「你有志气自然好,但出去别嚷嚷,只会叫人笑话,就算七八年后,一样还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可太自负。」窗外,小宸儿听得这话,便没再进门见弟弟,转身回到额娘的寝殿,德妃见她独自回来,笑问:「他们睡下了?」小宸儿上前帮着额娘收拾桌上的书本,说道:「小安子已经告诉他们了,如今他们也会自己打听外头的事,额娘,您这儿都赶不上了。」德妃嗔道:「孙猴子都翻不出五指山,他们能有什么通天本事?」小宸儿坐下,满眼欣喜地说:「额娘,大公子入国子监就学,往后的仕途是不是就能自己闯,不受佟国维的摆布。」德妃低头写笺子,问道:「是你在意,还是你姐姐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