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客?分明是她把欣冉害成这样的,她怎么还有脸找上门来?”安太太居然把所有的账都算到了叶舒的头上,在她看来,如果没有叶舒,安欣冉之后的坎坷就统统不会发生,更不会落得现在的悲惨局面。
“够了,你好歹是个长辈。怎么能这么说话?”安忠扬觉得自己的妻子很失礼,在小辈们面前丢了仪态,更丢了人。
“长辈怎么了?我实话实说!”安太太是越说越觉得委屈,越说火越大,几乎要当场跟安忠杨吵起架来。在她眼里,她丈夫就是个迂腐的老学究,做什么都一板一眼,所以才搞得她们母女的生活无比酸楚。
她带着哭腔骂道:“都是你不中用,一个男人这么没用,才害得欣冉吃这么多年苦……”
安忠扬被自己妻子这样数落,面上很不好看。偏偏他又不擅长和女人理论,一张老脸都憋得发红。
还是小六爷探出头来喊了一声,说是安欣冉醒了。安太太才急急忙忙奔向房间。这对老夫妇才算没有争吵起来,再加上陆瑾年好言劝慰了安忠扬几句,那老头儿才从尴尬中缓过劲来。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笑话了。进来坐吧。”虽然安忠扬对叶舒的态度没有他太太那么恶劣,但也没有好上太多,他心里对她是有看法的,只是碍于礼节,不好当面发作。
“谢谢安教授。”叶舒不以为意,因为她对安家人同样怀揣着敌意。
这安家人以为她抢了他们的准女婿,她则觉得是他们在抢她的老公。七年前的那件事延续到今天,安家也好,叶舒也好,哪怕是陆瑾年,都各自有各自的委屈。
大概只有始作俑者的陆老太爷才觉得自己是用心良苦。不过老太爷都过世多年,他们这些晚辈和小辈的委屈也没办法去找他老人家讨还,只能揣着一本糊涂账,互相伤害,追讨点利息。
“不客气。”安忠杨并不擅长招呼人,也不想看清叶舒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他害怕自己的恨会因此变得清晰而具体,从而做出一些有违仁道的事情来。
所以他冷冷地对叶舒和阿七道:“你们随意,我要去看看欣冉。失陪。”
叶舒点点头,表示她可以照顾好自己,不需要主人操心。待他一走,叶舒就去问陆瑾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安欣冉这个情况适合迁回家里休养吗?”
陆瑾年把她拉到一个离安欣冉卧室较远的位置,压低了声音道:
“昨晚欣冉醒了好几次,每次醒后都要从窗口跳出去,说是要去陪吴铭良。后来我把全市最好的医生都找了过去,他们确诊欣冉受到的刺激太大,有些神志不清。医生们都说,如果不好好治疗,她很可能变成一个疯子。”
“我昨晚也有仔细观察过,欣冉每一次醒来都又哭又闹又吵又叫,病症似乎有加重的趋势。所以等老师和师母到达医院之后,我就与他们商量把欣冉带到一个妥善的地方休养,可能更有利于她的康复。”
“我提供了很多住处,他们都不满意。最后决定回到这里,这里不仅有欣冉的回忆,还刻录下了她最美好的时光。他们希望女儿能够找回那时的自己,能够站起来,重新美丽自信的生活——”
“所以你就帮他们把人运回了这里?”叶舒从不掩饰自己的小心眼,她不喜欢听到自己的丈夫夸别的女人,尤其是夸安欣冉。这让她觉得不安,并且不爽。
“带她离开的时候,她突然醒了,我们很是费了一些劲才把她安全地送过来。小六都不知道在她的晕睡穴扎过几次针了。看到她变成这样,我真的——”陆瑾年摇了摇头,“感到难过。”
叶舒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调节自己的情绪。
不过两秒钟,她就去握住陆瑾年的手,柔声细语地安慰他了,“你也别太担心了,她一看就是个有心性的人,不会那么容易就垮掉的。给她一点时间,她会好起来的。”
说罢,她还冲着陆瑾年微微一笑。
陆瑾年只觉得心头一颤:安欣冉的可怜他切切实实地看进了眼里,七年前如此,七年后也是如此。可叶舒这七年是怎么过来的,她是怎么从那毁灭式的伤痛中,一点点缓过来的?
他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所以只能去想象。可是想象与现实比起来,一定是苍白无力的。
“小舒——”陆瑾年的声音不禁哽住,他真正对不起的人其实是她啊,而她,却从来没有跟他诉过苦,叫过委屈。
“嗯?”叶舒还以为她丈夫叫她是有什么事呢,整个人都落进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里。她听到陆瑾年一连串的“对不起”,以为他是为一夜未归的事情道歉。还很大度地安慰他没事。
她虽然有点小气,但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听着陆瑾年避重就轻的描述,就知道他昨晚肯定一夜没睡。安欣冉在那里折腾,他就得陪着她煎熬。还要照顾他的老师和师母,不用想,就知道有多累。
他不打话给她,恐怕也是怕她担心。所以她不怪他,真的不怪,一点儿也不。
阿七看着叶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