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陆瑾年正坐在赶往医院的车上,他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希望头疼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内都不要发作。陆克寒装病,是他女人拿命确认来的消息,他当然要把控时机,将这件事情彻底摆平,让她可以安心地生活。
昨晚他去到卧室的时候,那个小女人已经睡着了。似乎在做着一个可怕的噩梦,喃喃呓语中,表情痛苦,一双手还在努力地想抓着什么。
望着她,他的心一点点扯痛起来。
于是忍不住坐到床边,想握一握她的手,给她一点安慰。只是他刚坐下,她就立即惊醒了,她是每一晚都眠得这样浅吗?
防备的眼神,疏离的态度,仿佛他根本不该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可以解释的,但他什么都没说,而是起身随手从卧室里拿了个东西,就离开了。仿佛他不是来找她,是为了拿东西,才不得已进来的。
他就是这么骄傲的一个男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不愿去解释。
然而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还是停了下来,“我去把小辰叫来陪你,你放心睡吧。”
在关上门的一刹那,他仿佛听到了她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他的心便是狠狠地一揪。他们本来不是已经……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陆瑾年在叹息中结束了回忆,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窗外。是时候结束陆家这混乱的一切了!这个女人,再也不要因为陆家而受到伤害。
到了医院之后,陆瑾年先是做了一番安排,才走进了陆老爷子的病房。那些保镖可不敢拦他,只能赶紧去打电话,这时的陆夫人还在老宅喝得不醒人事呢。
“所有人出去,没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进来。”陆瑾年向自己带去的人吩咐道。
关上门,他站到了父亲的病床边。他父亲是真的老了,以前一个巴掌就能把他打翻在地的男人,如今躺在那里,缩成一团,仿佛一块枯朽的木头,没有一点生气。
“我们谈谈吧!”陆瑾年开口见山,语气异常平静,“你设这个局,想要什么?”
没有动静。
“我妈的命吗?”陆瑾年的声音再次响起。
陆老爷子才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的眼底有那么一丝的惊讶一闪而过。
“你是怎么察觉的?”他知道瞒不了陆瑾年太久,只是他这个儿子也来得太快了,快到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这不重要。”陆瑾年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曾经只能仰望的父亲,嘴角腻起了一丝冷笑,“重要的是,你想杀我妈恐怕没那么容易。你打算怎么跟我三位舅舅交待?”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陆老爷子按下了按钮,靠着升降床坐了起来,可他已经无法到达陆瑾年的高度了。
“凭我手中爷爷的股份,凭我是唐家唯一的外孙。”陆瑾年向前一步,双手撑在了病床的边缘上,狠狠地朝他父亲逼视过去。
那骇人的气势,竟吓得陆老爷子有些心虚,他立即怒道:“你想干什么?唐良瑛那个贱人我杀定了!她害死我最心爱的女人,必须血债血偿!”
“你想杀我妈,无非是为了保住陆克寒。我答应你,我会把她送走,让她永远都不能回温城。”陆瑾年不紧不慢地立直身体,抛出了他的价码。
陆老爷子只是冷哼一声,要想让唐良瑛不出来作妖,除非她死了。
“我也可以放弃继承你名下所有的股份,让陆克寒成为股东,进入陆氏任职。我保证,只要我活着一天,唐家的人就不会对他下手。”
把他们兄弟俩的生死绑在一起,是个极其聪明的做法,也是对陆氏最有力的做法。陆老爷子是动心的,可他眯了眯眼,觉得这个儿子不过是在试探自己。
他冷蔑地说:“你以为我会信你?”
“爸,你不会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吧?”陆瑾年的眼神骤然凌厉起来,“你猜,我是先去的克寒那儿,还是先来的你这里?”
陆老爷子顿时心惊,“你对小寒做了什么?你不准碰他!”
陆瑾年冷冷地笑了,“别这么激动啊,爸,克寒怎么说也是我的亲弟弟,我当然要好好照顾他了。”
陆老爷子气得胸口闷痛,伸出手指着陆瑾年,“你!你这个孽子!”
“那你做过一天好父亲吗?”陆瑾年怒声回敬,“上梁不正下梁歪。爸,我觉得比起你的冷酷,我的心肠已经很软了。”
他伸手看了看手表,“我的时间很宝贵,爸还是早做决定吧。”
看着秒针在不停地向前奔跑,陆老爷子的内心纠结极了,他看向自己这个儿子,他觉得他一点儿都不像自己。
“再不决定,我的人就要开始做事了,反正都要死,拿我妈一条命,换你们两条命,划算!”陆瑾年的声音冷得不能再冷。
“你连你妈都能放手不管?”
“你都能杀妻灭子,却要我有情有义?”陆瑾年看着他的父亲,就像在看一个愚蠢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