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棠来到鹤邺城已经有小半年了,对此处衙门里的官儿倒是多少有所耳闻,可却从未听说过王太守这人。
上回自己跟着沙老爷去府衙签章之时,听那些个衙役说,好似太守已经许久不曾来上值了。
那卖糖画的老伯见闻棠垂眸沉思,继续神秘兮兮地道:“咱府城不是来了位京城派来的刺史嘛,指不定王太守这是有意躲着他才日日在家闭门不出呢!”
闻棠对于这老伯的口无遮拦颇有些惊讶。
她随即细想了一番,顿时就觉得这里头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太守的官职可要高于刺史,怎的上级反倒还要躲着下级?
刺史一职,一般有监察检核之责,说白了,那就是肃清地方,整顿不良之风的。
鹤邺城天高皇帝远,原先盘踞在此的地方官员难保没有浑水摸鱼为自己谋利的。
难不成是这王太守有什么把柄抓在韩九兮手中嘛?
想他们在此作威作福如鱼得水几十年,如今突然来了个监察之人断他们的财路,这还不得闹起内乱来?!
思及此,闻棠突然浑身都一个激灵,从沉思中回过了神来。
这些讨论官府秘事的话可不兴随便说,一个不慎可是要被官府拿了下大狱的啊!
她一个小小老百姓,只要挣得银钱过自己的安稳日子便是了,至于旁的事情……她还是能远就远着些吧。
待集市的人渐渐散去,闻棠赶忙收拾好自己的摊位,也不再同那老伯唠嗑。
她带着弟弟将剩余的货物搬回小院,又揣上些银钱火速赶往药铺,准备采买些为周家小姐订制净面皂的药材。
走到玉盘街,经过了刺史府那不大显眼的大门口之时,闻棠又想到方才那卖糖画的老伯所说,忍不住侧目瞧了瞧。
可她却不知,眼下一门之隔的刺史府内,韩九兮正面对着一件意料之外的礼物,陷入了沉思。
“大人,这花儿真好看!小的可是头一回见到这种垂着长的呢。”
墨北站在桌前,脸上带着笑意,不住地夸赞面前摆着的那盆矮牵牛。
他欣赏了一会儿,又有些奇怪,“您说,粱书吏送您这花,可是想要谢您上回将那几块椰子糕给他一事?”
韩九兮默了默,这才道:“兴许是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手摸了摸那椰壳做的吊盆。
“这花盆倒不似往常那些陶土制成的,摸着光滑,还轻便,倒是种好材料。只不过……”
怎的好似在何处见过呢?
韩九兮盯着那花盆瞧,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这熟悉之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他只得暂且作罢,正准备让墨北将这盆花随意寻个屋檐挂上,便看见一个讨人嫌的家伙笑嘻嘻地不请自来了。
“韩兄,今儿你是不是休沐?晚上来院子喝汤呀!”
“好。”
韩九兮嫌弃归嫌弃,可对于这种邀请,那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司马玉见韩九兮这般痛快,一时间都有些不适应,愣着好半晌没有说话。
可他想了想,随即又不免得意了起来,“嘿嘿,我那小厨娘功夫还不错吧!我近来都好似胖了些许,这官服都有些紧了。”
司马玉一边痛并快乐地说着,一边伸手扯了扯腰间的衣裳,惹得韩九兮都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嘿,还真是!
韩九兮感觉这还是他头一回同司马玉同频对话,因为……
他自己也胖了!
韩九兮做梦都想不到,这段时日,自己不过是去小院蹭了几顿饭而已,怎的就会一下变得圆润了起来。
若不是今儿个晨起之时,墨北说他近日来气色都变好了,他竟还全然没有注意到。
想他当初接了圣旨而来,一路上都病得坐不起身,着实是大大伤了元气。
到了鹤邺后,往日里吃着府衙的餐食,身体状况也并没有改善太多。
他平日里对于膳食并不挑剔,只想着不饿肚子便成了,因此过了这许久,却依旧是一副瘦骨嶙峋的模样。
原先在京城之时,他还偶尔会习剑。
虽说是花拳绣腿,比不得司马玉的真功夫,可好歹还能强身健体。
但自从来了这鹤邺后,韩九兮便觉得每日就好像睡不够一般,哪还有多余的精力来练剑?
可墨北这么一提醒,今日他破天荒地寻了把剑在院中耍了一会儿,虽说有些汗流浃背,却没有前些时日那般气喘吁吁,中气不足的感觉了。
将这二者联系起来一想,就连韩九兮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丫头做的饭,竟还有这般奇效?!
一旁坐着的司马玉丝毫不知韩九兮究竟在想些甚,眼睛都亮闪闪的,心中颇为不解。
可正当他准备询问一番之时,突然就瞥见了被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