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棠乖巧地站在堂中,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只盼着这刺史快快忘记她方才的那番话。
可她却不知,韩九兮在看完了那合约后,就已然在心中将她重新定义了一番。
待沙老爷交了银子,二人便各拿到了一份一模一样,盖着官府戳印的合约。
闻棠将那些条款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简直不要太开心。
——往后她做皂用的椰油终于有保障了!
方才在沙府之时,她便与沙老爷约好,今日从衙门出来后,便让身旁的小厮田果领着她去浅滩走一遭,好叫那些看着场子的人认认,免得往后她再去却被驱赶开。
闻棠好生将合约收进衣裳的内兜之中,见田果都已经走出了衙门的大门,赶忙快步跟了上去。
可她今日的好心情却不过只持续到了她走至门边之时。
正当闻棠迈开步子要下台阶,却突然被一匹高头大马拦住了去路,还险些又被撞了个人仰马翻。
“不要命啦!怎的就这般冲出来!”
那马上挥着鞭子的青年男子猛地一拉缰绳,险险将马停在了距离闻棠仅一尺远的跟前,还忍不住就喝出了声。
闻棠简直觉得她是不是与这些官府之人犯冲。
想她头一回遇上这刺史,也是险些被他的马车撞死,这回倒好,又来了个横冲直撞的,还倒打一耙,真是岂有此理!
闻棠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泥灰,怒瞪着那马上的青年,凉凉道:“我直行,你变道,合该是你违反交通规则!”
她看着这人倒像个贵公子的模样,可心中却半分都不害怕。
眼下他们可是在衙门的大门口呢,大不了她就去击鼓鸣冤,正好今日刺史也在堂中。
闻棠对韩九兮一点都不了解,可经过那两回事儿,她倒是也摸出了些门道来。
这刺史看着倒是个正人君子的模样,就连自己那般说他都不曾恼怒,还曾为她出过头,想来应当是个明辨是非的好官。
既如此,那她还怕甚?
思及此,闻棠心中更是有了些许的底气,看着面前那始那衣带翩翩之人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司马玉坐在马背上,原本见这险些被他撞倒的是个小姑娘,就有些后悔自己方才情急之下那般凶煞。
可正当他心中略有些愧疚之时,下一瞬就被闻棠这带着些奶凶的眼神唬得一愣。
——这鹤邺城的姑娘,可一点不似京城那些温柔如水啊……有点意思!
闻棠此时还半分不知司马玉心中所想。
她心心念念着自己在浅滩上的那些椰子,只瞪了这始作俑者一眼,便也顾不上旁的,径自爬起来就跟着田果顺着玉盘街走远了。
司马玉探着脑袋在后头瞧着,心中大为不解。
——这这这!瞪完了人就走啦?
按照往常的套路,不该是一哭二闹,而后再顺便为自己讨些好处嘛?!
他可是自认为对付各路姑娘从不曾败过阵的,这好不容易碰上个气性大的,都还没好生过过招呢!
“唉……”
司马玉一个利落的翻身下马,正独自叹气,可抬头一瞧却发现自己已然到了鹤邺城衙门的大门口。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只意犹未尽地瞧了一眼闻棠消失的街角,这才牵着马走进了门内。
方才那守门之人拿了沙老爷贿赂的银钱,心中正开心,想着今日又能买点好酒吃了,便看见突然来了这么个人。
他赶忙上前,皱着眉头看着往中堂直闯的司马玉,“你是何人啊?来府衙作甚?”
司马玉见这人睡眼惺忪,连衣裳都松松垮垮没穿好,整个就是一副消极怠工的模样,连正眼都不想瞧。
他大马金刀地往马厩走去,正准备将马栓好,就见方才那人一个箭步挡在了他的面前,一副凶悍的模样。
“喂喂!问你话呢!这可是府衙,不得擅闯!”
说着,那人还有意无意地朝着他腰间的荷包看了看,这意思可再明白不过了。
进门可以,但是得给银子才放行。
司马玉轻哼出声,面上透着一股不屑。
一个府衙守门的小喽啰,竟这般明目张胆地索贿。看来这鹤邺城是烂到了根里了!
那老妖婆果然会挑地方,发配流放竟选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儿,真是可恶至极!
想到这儿,司马玉顿时没了好脸色。
他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将马拴好后直接迈步越过直奔中堂而去。
那守门的衙役见此,顿时就恼了,伸手从腰间抽出那把已经有些生锈的宽刀就想要朝着司马玉的背后砍去。
可谁知,这司马玉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只一个灵巧的侧身就躲了过去,而后抬起腿一脚踹在那人的前胸,直把他踢飞到了米之外。
“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