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正,书院里头的下课的钟声便准时响起之时,闻棠这会儿已经带着永禄在外头等候了好一段时间了。
她伸手摸着依旧有些温热的食盒,远远望着那扇门,想着里头的学子应当是一会儿就能出来了。
可今日外头下着大雨,她与永禄二人等了许久,却只看见一个门房戴着斗笠,匆匆顺着乡道往府城的方向便走远了,看也没看他们的马车。
而二人继续耐心等候了一会儿,却好半晌都没见着一个学子出来。
永禄有些气馁地道:“指不定是近来天气不好,他们宁愿都自己下厨做,也不想出门呢”
闻棠听得此言,哪里肯就这般放弃。这好不容易装好带来的食盒,就这般原封不动地运回去?
那不成!她今日横竖都得卖出几份快餐去才行!如此也不枉他们二人冒着大雨走了这一遭了。
闻棠眨巴着眼睛想了想,便突然开始在外头的树下高声吆喝了起来。
“快餐盒饭嘞!五文钱起!便宜又香的饭菜,大家快来买呀!快餐盒饭嘞,不好吃不要钱!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永禄:“”
眼下虽正值午时,可这林中却一片寂静,只有些说话声,从贤林书院紧闭着的大门中传出来,听得一点都不真切。
而闻棠突然这么一嗓子喊出来,顿时就将永禄给吓了一跳。
他悄悄地转头看了看闻棠,见她好似半分难为情都没有,依旧踮
着脚尖朝书院的墙里面努力地看着,希望有人能听见他们的叫卖之声。
虽说在外行走做买卖,没哪个商贩不会吆喝,可若是放在四周都嘈杂的大街上之时,便能很好地融入其中,热热闹闹打成一片。
可眼下这树林子里头,除了闻棠的声音,就只剩下了雨打落叶的声响,便听着着实是有些突兀了。
果不其然,闻棠还没喊多久,书院的门便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
来人打着伞,因为雨势太大,还压低了些,遮住了半张脸,叫闻棠一时也没认出是谁。
那人左看看又看看,发现这外头便只有闻棠二人站在树下,还未走上前便开口问道:“书院乃清幽之地,是何人在此喧哗啊?”
闻棠一时听着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之感,却又看不见那人的脸,只得赶忙笑着答道:“老先生,做买卖若是不吆喝,可不是白白少了许多顾客么?此处清幽,可眼下正是课间休憩的时候呢,既是读了圣贤书,也得闻一闻窗外事,方才能与时俱进不是?俗话说得好,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呢,若不然,这同读死书有甚区别?”
那人听得闻棠这话,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颇有些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力之感。
外头喧哗吵闹,他们嫌声儿大便是读死书?这是哪来的歪理?!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倒的确是唐突了些。
闻棠是在叫嚷不假
,可这也不是在书院里头,他就算想管,也管不着外头路上的人啊
那人不言不语,撑着伞缓缓走上前来,待到了跟前,闻棠这才瞧见他的模样。
——此人不是原先曾在她铺子里点过茶水的那位陈君儒么?
见到熟人,闻棠赶忙上前热情地招待道:“原来是陈老,许久不见,您倒是丰腴了不少!”
陈君儒被闻棠这听起来像是夸赞,实则怎么听怎么奇怪的话噎了噎。
可见来人竟是那大豆腐巷开奇妙屋的小丫头之时,陈君儒也不好再当着面儿说闻棠的不是。
毕竟那日他在喝茶之时亲眼所见,这太守大人可都上门为她的铺子捧场来着。
想自己原先不过是个深居偏远山村的教书先生罢了,日子过得自在,可着实是穷得很。
山里的娃儿,家中哪能负担得起高额的束脩?不过就是每一季随便给些银两,若是再付不起的,便索性拿那些干肉来抵。
若不是韩太守寻上门来请他前来授课,哪有如今这拿着官府俸禄美滋滋的日子?
这丫头说他丰腴,许是因为如今银子挣得多了,便舍得吃喝的缘故了罢。
总也算是个好事!
嗯。
思及此,陈君儒也不再追究闻棠方才那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言论,倒是好奇地凑上前来,往她坐着的马车车架上头看去。
“你这丫头,生意怎的都做到书院来了?此处都是些学子,谁人会有这等闲心
,在读书的时候还沏茶喝啊?”
闻棠赶忙从车架上跳了下来,伸手就打开了其中的一个食盒,露出里头荤素搭配得甚好,闻之喷香的饭菜。
“陈老,我这是卖吃食呢!眼下这不正是饭点吗?要不要来一份?食材都是新鲜的,咱店里的厨子也是大地方来的,手艺很是不错呢!”
闻棠正推销着,一个不小心,差点就说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