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山林只有雨水拍打泥土的声音,雨水的气息冲淡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林清云在山林间奔跑,她神情慌张往后瞧去,衣裙已被泥土沾湿。
“啊!”
下一秒,她被石子绊倒在地,摔进泥泞之中。
林清云跌坐在地上,擦伤的胳膊传来火辣辣的痛,她回想起浑身是血的苏巧儿,眼泪伴着雨水不住得流下。
她挣扎着起身,却突然调转了方向又跑了回去。
她不能让嫂嫂一个人在那!
林清云顾不上身上的泥泞和手臂的疼痛,刚跑到马车附近,就看见浑身是血的苏巧儿重重倒下。
“嫂嫂!”
林清云惊叫出声,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快步跑到苏巧儿身前。
苏巧儿腹间血水将泥地都染成暗红色,嘴角泛血,脸颊也有几道血痕。
往日总是温柔的眸子紧紧闭着,嘴唇发白,似是没了生机。
“嫂嫂,醒醒,嫂嫂……”
毕竟也只是个十余岁的孩童,林清云此时无措极了,她摇晃着苏巧儿,希望她能醒过来。
她抬起头,只看得见高耸入云的林木,回应她的只余阵阵雷声。
眼见雨越下越大,林清云的手贴在苏巧儿身上,她的身体冰凉。
林清云左右看了看,看到停在那边的马车。
她伸出手,用力将苏巧儿撑起身,一只手扶着,又调转姿势,与她背靠背。
她要将苏巧儿背到马车上去,可她太小了,力量根本不够。
下一秒,她就被压趴在地上,脸上也蹭上被血水浸染的泥土。
“不行,林清云,你要起来!嫂嫂别怕,云儿会·····”
她自说自话地鼓励着自己,“云儿……一定要会,救嫂嫂的!”
她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湿透的衣裙和擦伤的手臂,她咬牙将苏巧儿背起。
一步又一步,留下深深的脚印。
终于,她将苏巧儿推上了马车。
“砰”的一声,林清云无力地瘫倒在车上,她浑身湿透,既有雨水,更有汗水。
她大口喘着粗气,目光移向躺在身旁的苏巧儿,望着她发白的面容,只是休息片刻,就又站起身。
她先小心翼翼地将苏巧儿的湿衣服脱掉,湿掉的衣物紧紧吸附在伤口上,昏迷中的苏巧儿也疼得发出闷哼。
林清云解开腹部的伤口,那里已经被雨水泡的发白,甚至有了溃烂的倾向。
好在跟在林玉生身边,她又一向聪明,还是明白些上药的流程。
她从行囊中拿出清洗的药给伤口消毒,又敷上些止血药,再次用纱布缠住。
林清云将干净的衣物给苏巧儿换上,又把毯子盖在她身上,小心翼翼地掖好。
做完这一切,她的体力已然消耗殆尽,蜷缩在苏巧儿身边沉沉睡去了。
惊蛰已过,第二日清晨,林清云是被烫醒的。
她惊慌失措地伸出手抚上苏巧儿的额头。
“嘶!”怎得这般烫!
林清云急了,可她终究不是真的医师,并不会治病。
“兄长!”
她惊叫出声,“兄长肯定有办法。”
她拿出水袋给苏巧儿喂了几口水,便跳下马车。
林清云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心中思索道:
自己已在这待了一夜,却不见人寻来,只得自己跑回去了,虽然不知兄长为何不在这……
林清云咬了下唇,打定主意。
自病后,林清云便常黏着苏巧儿,她先李老夫人一步到家,正偷听到他们要去青州的事情。
林清云觉得临近学堂开学,又路途遥远。
料想她兄嫂定不会让她跟着,便偷躲进箱子,没成想竟闻着药香味睡着了。
过了长宁新桥,往北走水路到京城,官船二日即达。
往南走陆路为青州,途中多山峦叠嶂,快马加鞭也需十日。
林清云不知道方向,只是沿着马车来时的车印一直跑,一直跑。
林清云不敢有半分松懈,她记挂着自己嫂嫂的命。
与此同时,长宁县衙也闹翻了天。
已过了一夜,众人遍寻林清云却无果。
春儿和丁一、沈一他们站在廊下,李老夫人心焦气躁,正眉头紧蹙地坐在屋中。
“小姐到底去哪了,屋子里里外外搜了好几遍,都寻不见。”春儿面色焦急,她往屋内瞧了一眼,轻声嘟囔道。
丁一也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接住从檐下落下的积攒了一夜的雨水,不解道:“是啊,昨日如此大的雨,总不能在外面·····”
几人声音虽轻,但依旧被屋中的李老夫人听进耳中,她爱女心切,突然站起身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