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不饿了。”
沈从军看她在床尾犯了难,便开口。
“怕是要等明天,找到锅以后再做吃的,今晚就忍一忍。”
她又摸出了两颗大白兔,一颗打开直接塞进沈从军嘴巴里,另一颗让他自己拿着。
一转头就看到俩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她。
苏念便又一人分了两颗。
小雅瞬间就局促了,想解释自己不是馋大白兔。
“谢谢苏阿姨,您真好。”
但一旁小锋已经迫不及待,一口吞了一颗大白兔,吃的津津有味。
小雅也害羞的跟着笑了笑。
苏念把必须的生活用品,比如毛巾,肥皂先翻找出来,可因为屋里太脏,没地方放,还是只能放在行李袋上。
但现在好像有个更棘手的问题。
床那么小,床上塞俩孩子都很勉强了,那自己睡哪儿?
就算要打地铺,也得有垫子吧?她倒是带了棉被过来,可铺在脏兮兮的地上,岂不可惜?
“床底下有张草席,你看看还能不能用?”
沈从军好像又看出了她面临的难题,适时开口。
只是黑暗中,他脸颊火辣辣的。
要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会面对这样糟糕的处境。
倒是苏念无所谓,听到这话后,眼睛都亮了。
弯下腰就从床底下拖出了个箱子,打开箱子看到的就是一套崭新的军装,被叠的整整齐齐,似乎是还没穿过。
而且里边还有把军刀,两本书,还有一张黑白照片,是沈从军穿着军装在部队里和他的战友们的合照。
一眼看去,沈从军是最高的,而且腰背挺直,气质很好,挂着浅浅的微笑,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真是好俊的少年郎啊。
苏念看了都忍不住感慨一句。
要是当初的他,要嫁他的人怕是从村口排到村尾了吧?
对比现在的他,内心更是一阵凄楚。
翻出了草席,她就开始打地铺。
“你回来都一个多月了,腿上的伤还没好吗?”
一边收拾她就一边跟他说着话。
她知道原因,但她也想听听沈从军会怎么说。
只见他神色明显淡了很多,似乎想起了不好的事。
“在战场上中了两枪,后来做完手术,恢复的还不错,医生说只要每周到镇上的卫生所去消毒换药,养两个月就没什么问题了。”
他情绪低落的说着。
“你回到家里,就没再去换过药是吗?”
手术成功后,术后管理也很重要,避免伤口感染,一定要随时消毒换药,保持伤口干净清洁。
可是他这状况,不断发烧,意识昏迷,明显是伤口已经感染了,再加上今天对这家人的了解,不难猜测是这样。
“家里人觉得麻烦。”
沈从军顿了顿,声音十分的低哑。
他曾觉得既然只需要定期去换药,那回家休养也是一样的,他多年不曾回家陪伴家人,思乡心切,更十分想念自己的父母。
所以就急急忙忙的回来了。
可让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自己这条命,会交代在自己亲人手里。
如果今晚苏念没出现,他到现在都不会清醒,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死了。
他整个人都很低气压,落寞,绝望。
这种被亲人亲手抛弃的感觉,苏念能感同身受,不由得同情起这个男人来。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看看。”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动手很快,直截了当的从脚边把被子掀开,露出了两条腿伤口位置。
原本包着伤口的纱布都变成了黑色,上面还有黄褐色液体,好像是已经流脓了。
而且床单也很脏,有着深浅不一的水印,还有股难闻的气味,她扒着扒着往上看,发现他下半身挨着床那一面,又红又肿,好几处都破了皮,在渗血。
沈从军再次惊讶于她的干脆利落,下手快的让他没时间拒绝。
“回家一周后我持续发烧,失去意识,后来就下不来床,弄脏了床单,家里人觉得脏,就拿水冲洗……”
“连着你一起冲?”
苏念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不敢相信,至亲的血脉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们说,一起洗,省的麻烦了。”
小雅一边说着,就一边哭。
苏念又是一阵心酸。
对沈家二老的歹毒狠辣,都快听的麻木了。
“明天我们去医院,看看你的腿。”
当务之急,还是要把他治好。
沈从军听到她如此坚定的话,很震惊,抬头时,看到的就是那双生机勃勃又坚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