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起水桶走向水缸,一勺一勺得舀满水,背影孤勇,朝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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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冽地月光照在东宫之中,随着夜深宫道也越发萧索。
金砖心里窝火,这半个月里退婚事宜没半点进展,眼下还饿着肚子受罚,这叫什么事。
这沉甸甸的水桶如同巨石一般,她手臂拎得发酸,一个趔趄,木桶中的水就往外溅。
金砖心里懊恼,干脆停在原地摆烂。
只是心里越想越委屈,这叫什么事,她明明是来退婚的,又不是真的当宫女的。
眼睛就像打开了个开关一样,汨汨留个不停。
不行不能哭,太丢脸了。
“你若不拿桶接着,说不定哭出来的眼泪正好补满你泼出来的水。”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耳畔响起,金砖一抬头望去,发现竟然是齐景绍。
月光洒在齐景绍黑衣上犹如增添一丝银色光华,难掩他卓尔不群的身姿。
金砖立即低头掩面,这么丢人的时刻还被他看了个正着。
齐景绍淡淡说道:“躲有什么用,已经看完了。”
金砖猛地吸了吸鼻子,擦干了眼泪,“殿下怎么在这?”
齐景绍并未回答她的问题,瞥了一眼她,又看了看底下的水桶。
“才来东宫几日,就被罚了?”
锦天在旁边暗暗提醒,“好大的胆子,见到殿下速速行礼!”
金砖乍得醒转过来,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忘了给齐景绍行礼。
齐景绍的揶揄她听在耳中,金砖揉了揉纤细的手臂,似是累极了,“殿下既看到了,我先告退了。”
齐景绍却拦住了她的去路,“站住。”
金砖狐疑地看向齐景绍,深夜拉着他在宫道上谈心,他没事吧?
齐景绍眸底看不清其中意味,缓缓说道:“为何想当孤的近侍宫女?”
她不知道齐景绍拉着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沉默了半天也不知道才说道:“为了救我阿父。”
齐景绍眉目间隐去的冷意又浮现上来,看得她心里也一颤。
她说错话了?
“孤说过,一个不慎,你会陷入万劫不复境地。”
金砖一头雾水,她只是来退婚的,又不是刺客,为什么会陷入万劫不复境地。
齐景绍继续说道:“今日只是小戒,你可还要继续留在东宫?”
她这才恍然大雾,难怪王嬷嬷这么巧把她抓个正着,原来是齐景绍在背后使坏。
金砖气着捂着胸口,嘴边喃喃说道:“原来是你!”
“是你害我今日被罚,你安了什么心!”
齐景绍冷峻的脸上多了一丝颜色,不可置信地说道:“孤和你说了这么多,你就记住了这?"
金砖想着王嬷嬷今日唾沫直飞,可恶心了,晚上还要被齐景绍羞辱一番。
忍不了了。
“留在东宫是我自己的选择,不劳殿下费心了!”
她尽力控制自己的语气,负气似得提起水桶,可一个用力不当,水又飞溅出不少出去。
她懊恼地嘟起嘴,看见齐景绍带着轻嘲的脸,又昂仰起头准备离开。
还未走远,一只孔武有力的手却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臂。
金砖讶异地垂下头,齐景绍多年习武,掌力惊人,岂是她能挣脱的了的。
“殿下又有何事!”她不满地说道。
本以为齐景绍会满面不悦,可意外看到他出奇平静,并不在意她言语中的僭越。“锦天,送她回去。”
金砖吃了一惊,没听错吧,齐景绍这是要帮她解了罚?
对方冷冷淡淡。
“孤帮得了你一时,帮不了你一世。以后的路如何走,你自己想清楚。”
“不劳殿下操心,我要留在东宫。”
宫道寂寥,明月散布着清冷的寒晖,金砖里有种异样的滋味,今夜的齐景绍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她回头看去,齐景绍的身影还立在原地。
未来的他将坐拥天下,可在她眼里,却看到的是身侧空无一人的清冷。
真可怕。
锦天在前头絮叨起来,“姑娘,以后在殿下面前一定要慎言啊,今夜若殿下计较起你的话来,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金砖还在琢磨齐景绍那没头没脑的几句话,锦天在前嘀咕些,让她更加混乱。
“锦天公公,您就送到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金砖又回头看去,齐景绍还立在原地,眼底仿佛被薄雾笼罩着,看不清内里。
不对啊。
今日受罚就是他害的,什么叫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啊?
哪帮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