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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向仪低下头,手里的笔尖沙沙作响,她声音悦耳:
“宋澄,刚刚你怎么站在那发呆。在想什么?”
宋澄看着手下按着的明信片,脑海里想起刚刚温向仪那句——
不过,如果能给过去的自己寄信,我就没办法拒绝了。
宋澄握着笔的手指弹动了下,像次痉挛,她故作无意道:
“温懒懒,你想给什么时候的自己写信?”
温向仪,你会有什么遗憾?
理智上宋澄知道,她不能奢望她们多出来的短短三年就能让温向仪的过往全无遗憾。
可听到温向仪那么说,她又忍不住苛责自己,想追根究底,弄个明白。
会不会还有什么,是重来一次的她没帮温向仪做好的?
“啊,你在想这个啊。我和店员开玩笑的,不过说的时候确实有想到一个。宋澄,还是你之前和我说的——”
温向仪写完一张明信片,拿起个印章,笑着看向宋澄。
“要是我们从高一就认识,该有多好。”
“……”
攥着心脏的那只无形的手忽然松开,勾起一阵反噬的酸胀。
宋澄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她想起没有开门的二手书店。
这次来,它还没有开门,但她们以后还可以来。没有了它,她们又逛到了如今这个店里,坐在这给朋友们写明信片。
即使那家老书店以后再也不开门了,她们的回忆里,也多了个新的地址。
宋澄刚刚因为二手书店诞生的小遗憾,在温向仪的轻声静语间,悄悄融化了。
因为她意识到,原来……
遗憾源于贪婪,另一个名字叫爱。
在荆城的最后两天,她们终于等到医学生期末月结束的段嘉,玩了两天,一起飞回香乌。
暑假,必不可少的就是和朋友们聚一聚。
宋澄见到了高中毕业后再没能碰面的周盈。
见面那天,温向仪有事,她一个人去的。
听到她和温向仪在一起的消息时,周盈手中低度数的调酒晃得洒了出来,满脸不可置信。
“宋澄,你没在开玩笑吗?”
说什么呢?
宋澄不高兴了,你从前还劝我和温向仪赶紧结婚呢。
发觉她冷了脸,周盈忙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啊,刚见面你给我丢了个炸.弹,不能怪我吧。”
“而且……从朋友到恋人,对我来说很不可思议,也很有勇气。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有个从高中起这么好的朋友,我大概不敢轻易在一起。”
“进了大学后,我就觉得高中的感情特别珍贵,特别纯粹。不敢想,等以后进了社会会怎样。”
宋澄:“你会考公。”
“?”刚有些感伤的周盈喷笑,“你说得对。”
她忍不住用种很成熟的口吻感慨:“宋澄,你还是这样,一点没变。”
宋澄总是能把一些沉重的事变得很轻,不是不尊重不认真的轻,而是像山峦承载厚雪般,稳稳当当,举重若轻。
端起酒杯,宋澄瞧了她眼。
周盈变了,也没变。
比起何念瑶之类的同龄人,她和前世一样,对未来似乎仍有许多思考后产生的彷徨与感伤。
宋澄特别明白,这都是因为周盈没有根基。
小县城走出来的人,见到了广阔天地,不得不为自己打算更多,不得不想得更多。
但或许专业能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周盈如今更冷静理智了。而能力也慢慢沉淀为面对世界的底气。
就像现在,周盈晃了晃身子,像甩开了什么东西,让自己悠游自在起来:
“你们会在一起很久吧?先说好,以后要是坏消息,我可不忍心听。”
“不会有坏消息。”
不论是十年,还是十年之后的二十年,三十年。
后面的路宋澄没走过,但她心里奇异得安定。她认准
的事,很少会改变。
宋澄郑重地说:“下次你再来香乌,或者去凌关,跟我说,我和温向仪,我们仨一起见个面。”
“哈哈哈哈,这就要介绍你女朋友给我认识了。”
肯定要介绍的,虽然温向仪和周盈早就认识,但对宋澄来说,意义完全不一样。
和周盈的见面,以下次见面的约定画上句号。
结束和朋友们的相聚,假期对宋澄和温向仪来说像个伪命题。
温向仪频繁外出,利用学校充足的假期,把重心放到事业上。
宋澄除了每天坚持的晨跑,训练计划,开始备考雅思。
考完雅思,温向仪再出差时,她跟着去了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