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算了!
温向仪根本不懂青春期少男少女的悸动,还是自己多操心吧。
讲台上,李老头以一句慢悠悠的话结束他这次的心灵按摩:“是冬天,雪总会下的嘛。”
可能是沾染了他中老年不急不缓的气质,天气预报几次谎报军情,今年的雪迟迟不来。
枯燥的校园生活里,它越是不来,反倒让越来越多的学生上了心,挂在嘴边没事总念叨。
比如段嘉。
语文课代表就是与众不同,段嘉把对雪的盼望落在了文字里,已然开始摘抄关于雪的佳句。
宋澄对同桌肃然起敬,借来做文词积累。
晚自习,温向仪起身时,看到宋澄在抄段嘉的摘抄本。
课间,温向仪去开水间接水遇到宋澄,等她一起回教室。走在走廊里,路过的女生兴奋的声音传来:“听说今晚就会下雪,不知道什么时候!”
宋澄下意识看了对方一眼。
温向仪则看向走廊外毫无动静的天空,问道:“你也盼着下雪?”
宋澄身形微顿。
宋澄自己是少数不惦记雪的人,事实上,她以前非常讨厌下雪,所以她甚至不记
得高二这年有没有下雪。
小时候跟老人住在山里的农村,一下雪就封山,连麻雀都了无踪影,化雪时,雪水烂在泥里毫无美感,唯有不知何时结束的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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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父母身边,冬天,倪光想要雪人,宋荣剑让她给弟弟堆一个。
她手指通红地堆完,倪光双眼放光,下一秒把雪人推倒,倪芸宠溺地拍干净他身上的雪,笑着领倪光回家。
对雪的厌恶跟随宋澄长大,长大后才渐渐好些——
因为她有钱了。
她能赚钱了,不算多,却足够她不用回到闭塞的只有一条山路通往外界的山村,不用回到让她觉得自己是外人的家。下雪时,如果她想,也可以给自己买杯冬日热饮,双手捧着感慨一句今年的雪下得真大啊。
后来到了温向仪身边,雪成了一种景色,可以是专程飞往国外的一次滑雪度假,也可以是拥有噼啪作响的壁炉的山间别墅外头的窗景。
总让宋澄觉得,雪是富人的奢侈品。所以她一直喜欢不起来。
此时温向仪问她,宋澄便如实道:“下不下雪我无所谓。”
她礼尚往来道:“你呢?”
不过,这个问题她心里早有答案。温向仪很喜欢雪,她和温向仪在一起的年岁里,每年温向仪再忙都会抽一周时间去滑雪,连带着宋澄也可以去玩一玩。
温向仪道:“我不喜欢下雪。”
?
……嗯?
怎么和印象中不一样?
宋澄微怔,很快换了个问法:“你喜欢滑雪吗?”
温向仪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愉快的记忆,皱起眉道:“滑过,再也不想去了。”
宋澄:“???”
宋澄的脑袋开始不懂了。
她站在走廊费劲地回想,以前去滑雪明明每次都是温向仪提议,不喜欢还要去滑雪不是太奇怪了吗?而且温向仪每次都和自己一起滑……
啊,宋澄终于想起来,她们第一次去滑雪那天,她很快穿戴齐了装备,温向仪在旁边没动,宋澄看着外头的雪道好想去撒欢,以为温向仪懒病犯了,主动问温向仪:“我帮你穿?”
温向仪看她好一会儿,那双眼睛里有宋澄看不懂的东西,直到宋澄疑惑地眨眼,温向仪才微笑同意。
教练在雪道上教了基础技巧,宋澄就可以自己滑了,没几次便上了手,让教练赞不绝口。
她玩得太嗨,完全不记得那时温向仪在干什么了。就记得她尽兴后,更衣室里,已经换好常服的温向仪撑着下巴瞧她,皑皑雪山嵌在她身后的方窗中,像一幅画。
“宋澄,滑雪好玩吗?”
她当时怎么想的来着?宋澄回忆起来了。
她想,滑雪对温向仪来说,不说是家常便饭也是司空见惯,而自己玩得得意忘形,看起来是不是很没见识。
她敛起笑,低声说:“还可以吧。”淡淡的语气。
温向仪便没说什么了。
第二年,温向仪依然带她去滑雪。
……
宋澄忽然意识到什么,目光直直落到前方温向仪的背上。
几乎同时,温向仪仰起头看向走廊外。她走到栏杆前伸出手,藏在黑发间的耳垂微微泛红,侧颜在夜色中朦朦胧胧。
没一会儿,她回头看向宋澄:
“宋澄,下雪了。”
宋澄走到她身边,和她一样朝着虚空伸出手。
一粒冰凉的盐粒落到她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