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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0 章 贵贱(2 / 3)

以他看似莫名其妙的举动实则并不出奇。无外乎是出于嫉妒与“蹭热度”的心思。嫉妒谢拾的才华与风光,便揪着后者“有失体统”处大作文章,迂腐又可笑。

谢拾的确是发自内心感到好笑。

于是,他笑出了声。

傅学益忍不住涨红了脸:“我好意提醒谢兄珍惜清誉,何以不领情反而笑我?功名得来不易,勿要失了读书人的风骨。”

“以诗媚人,君子不取?”

谢拾收敛笑意,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不曾起身,亦不曾对其正眼相看。

“湖广解元的确没什么了不起,为国守疆的段总兵才是了不起。谢某却不知由心而发的钦佩如何就成了以诗媚人?莫非阁下是以为段总兵当不起吗?”

——只有配不上的人被虚夸才是谗媚与吹捧,配得上的赞誉难道不是应得的吗?

谢拾倒是不在乎自己被看低,毕竟让天下人人都喜欢自己是不可能的,可对方言语间显然不念及半分段朝宗的恩德,却令谢拾十分反感,说出口的话不免变得尖锐。

“谢某远道而来尚知段总兵之功,阁下身为闽人,立于段总兵所护之闽地,身处段总兵保卫过的城池,闻听段总宗受赞,不闻之而喜反视为谄媚之辞,岂不可笑?”

胖狸猫都被宿主的语言艺术镇住了。他深知谢拾的为人,绝非故意挑拨离间,这一番话却比故意为之的挑拨离间还要犀利。

傅学益被怼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谢拾却丝毫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发出持续连击:“与民守城,于阁下眼中是君子不取;颂赞守土之将,阁下依旧不取……敢问在阁下看来,何事堪称君子所取?”

而围观的本地百姓已明白过来,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充满了不善,有人直接开骂了。

“我呸!段大帅就是咱们福州的擎天柱,怎么就不配被人家解元郎夸一夸了?”

“解元郎的诗我都听得明白,始知天上有将军,说得好,段大帅与薛大帅这样的人物,定然是天上将星下凡来救咱们的!”

“好啊!我算是听明白了。人家解元郎帮忙守城他不高兴,夸段大帅他也不高兴,这人该不会是倭寇派来的奸细罢?”

常年遭受倭寇袭扰的当地百姓早就磨练出彪悍之风,你一言我一语就给某人扣上了奸细的帽子,一群百姓一拥而上,将之围在中间,嚷嚷着要逮了这个奸细去报官。

傅学益眨眼便被人群淹没。此过程中,自然少不了推他几l下,踹他两脚。

“放肆,放肆!”包围圈中传出他气急败坏的声音,“刁民,真是一群刁民——”

在场诸多士子呆呆望着这一幕。

虽说举人的确有凌驾于普通百姓的特权,可这傅学益今日言行犯了众怒,即便是闹到巡抚衙门,最终多半就是不了了之。反倒是他今日这番丑态必然传扬开来——嗯,换个角度想,怎么就不算是扬名呢?

与谢拾一派的士子控制不住嘴角上扬。宋问之已经提笔在纸上记下“今日趣谈”。

而与傅学益一道过来的几l个读书人则是一个激灵,下意识离他远了些,俨然一副不熟的模样,来时的目的也忘了个干净。

于是,只有谢拾与“未来的致知社福州分社成员”谈笑风生。

谢拾提起这些日子被攻讦之事。

他本是懒得理会的,不料自己的沉默却好像被视作退让,纵容得某些人得寸进尺。

既如此,他当然要正面表态。

差不多担任“捧哏”角色的宋问之配合道:“依谢兄之所见,彼辈所言谬矣?”

“大谬!持此论者不足以为人!”

对于这等自诩清高的迂腐之辈,谢拾不理会则已,一理会就开除人籍。

他起身,目光环顾了一圈,在心中酝酿了一阵子,终于讲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

“太古之民,食禽兽肉而衣其皮,知蔽前未知蔽后,文字、礼乐俱无。饥则呴呴,饱则弃余者,不过植立之兽而已……”

——太古之时的人类茹毛饮血,既无文字也无礼仪,不过

是直立的野兽而已。

“而何时可以称人?明道德二字可矣!”

他胸中已成文章,开口即生风雷。众人皆是肃然?_[(,面上不由露出恭听之色,竟是与府学之中聆听训导讲学的生员相差无几l。

“道德有公私,独善其身者谓之私德,相善其群者谓之公德,二者并行不悖方为至理……人之所以贵于他物者,以其能群耳。使以一身孑然孤立于大地,则飞不如禽,走不如兽,人类翦灭亦既久矣。”

公德与私德的概念令众人耳目一新,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有人已经下笔抄录起来。

“……盖无群无国,则吾性命财产无所托,智慧能力无所附,而此身将不可以一日立于天地……故报群报国之义务,上至天子,下至匹夫,有血气者所同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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